第3章 第二章 回山3(1 / 2)
太岳境坐落于东海之滨,传说为盘古头颅所化。境内东西连亘七十余里,层峦叠嶂、密林幽深。从主峰太岳峰起,向着周围散开,遍布着七七四十九道五行结界,阻隔人间飞禽走兽,护持轮回宗总坛圣地。
在九州大地上那些求仙问道之人的眼里,太岳境是与昆仑丘、不周山并称的三大圣境。昆仑丘与不周山均是天柱,不周山自从被共工那暴脾气一脑袋撞塌了之后,仙气溃散,这些年来一直郁郁不振。昆仑丘则为万山之祖,伏羲的王都,那是连许多神人往圣都梦寐难寻的方外之界。相比之下太岳境则亲和得多了,既有世外神山的姿态,又不至于叫人难寻门径,因此成了无数人瞻仰膜拜,心驰神往的仙门。
说来,轮回宗也算有些威势的。但近些年,人间求道之士日渐增多,各路人、妖都野心勃勃的企图能跳出三界之外,混个大乘道法,修仙成圣。可仙圣岂会是那么容易修得成的?古往今来,九重天哪一位正神不是历经三劫九难,开创过不世奇功?
玄门道法本就类别浩繁,体统庞杂,有的炼丹成药以求长生,有的请神占卜以知来事,有的专习符咒,有的专修心道……但很多人偏生不肯循序渐进,勤学苦修,他们往往贪图捷径,剑走偏锋,专门爱寻觅一些旁门的速成道法,甚至自行加以篡改,由此生出了许多扰乱九州的异端邪祟,统称其为煞。
煞分三类,魂煞,鬼煞,以及地煞。
魂煞是些不肯往生游魂,留恋世间,靠食人精魄,日积月累而成,因为没有实体依附,修上千年万年,也难有进境,故而不难对付。
鬼煞则大多是修玄之士靠某种阴毒术法,将自己炼化,纵然日后要承受千百倍的反噬,却能使自身修为得到百倍提升,乃是煞灵中最凶恶的一种。
至于地煞,类别最杂,山间的花精树妖,水中的虾兵蟹将,乃至飞禽走兽,这诸般生灵,因为没有人来的聪慧,修道途中容易误入歧途,倒也并非都是作恶之徒。只是因为种族杂乱,术法的花样太多,对付起来也十分麻烦。
随着九重天诸神退隐,人、冥两界战火燎原,妖魔煞灵雨后春笋一般冒出来。导致轮回宗这个仙司形同虚设不说,还得为此疲于奔命。而这一回,出山捉个煞灵,又折损了一位弟子,那三人不敢当面同晗璋分辨,只好忍气吞声,带着受伤的见素回太岳境,面见师父玄同真人。
晗璋身法飞快,转瞬一道红焰落在太岳境的山门前,他刚从火焰里化出真身,就有一个身着素衣的小弟子,慌慌张张迎了上来:“师兄!你怎么才回来!大事不妙!”
晗璋瞥了他一眼,认出是天禄阁里的杂役不易,这头小白鹿平常最喜欢缠着他大师兄潜渊,因此晗璋一见他就很没好气:“怎么了?你尾巴被火燎了?慌张什么!”
不易:“潜……潜渊师兄出事了!”
这下令晗璋猛地一顿:“他怎么了?”
不易磕磕绊绊的交代原委:“他本来在天禄阁看书,怀端同两位师兄牵着胜遇鸟经过,那鸟不知怎么受了惊吓,突然发起狂来。怀端师兄他们几个一时之间辖制不住,差点为其所伤。幸亏潜渊师兄及时出手,才控制住了局面。可胜遇鸟也受了些损伤,师兄你知道的,那胜遇鸟是孤月上仙的爱宠,怀端师兄他们怕担责任,把一应过失都推到了潜渊师兄身上,潜渊师兄此刻,正在摘星殿上,受问责呢!”
晗璋一把推开不易:“你闪开,我去看看。”
轮回宗如今的掌门人玄禹上仙,一年中有大半的时间都在后山秘境中闭关。门中俗务,悉数由他的夫人孤月处置。玄禹过去掌管门户一直面冷心软,孤月却截然相反,眼里从来容不下沙子。上下弟子们通常怕孤月要比怕玄禹更加厉害。
而这位孤月上仙,在整个轮回宗里,最不待见的人就是她的大弟子潜渊。
潜渊比晗璋入门早上好几年,按理说,他才是由玄禹夫妇一手养大,轮回宗正八经的大弟子。但不晓得为什么,玄禹夫妇对待潜渊一直态度冷漠。玄禹还只是不闻不问,孤月对待这个徒弟,则像眼中钉一样。
到底为什么会这样,晗璋也不明白。在他看来潜渊并不是那种招人厌烦的人,相反,自家师兄相貌清隽,脾气温和,做什么事都条理清晰,长这么大闯过的祸还没晗璋的零头多。
可在师父师娘那里,晗璋是个宠儿,除了督促他精进修为,平日里孤月对他连句重话都不肯说。相形之下,潜渊这个大师兄,就更像个名无实的摆设。
晗璋赶到孤月所居的摘星殿时,这里已经站满了轮回宗弟子,一个个噤若寒蝉。
孤月盈盈立于摘星殿上,淡紫色的衣带徐徐飘着,风姿绰约,一身冷月凝晖般的光华,无遮无掩,直夺众人心魄。她正静静听着阶下弟子们的辩驳。
怀端:“弟子们带着胜遇鸟途径天禄阁时,好像突然有股莫名的气息卷动,招致神鸟受惊焦躁,这才控制不住。我们猜测,必然是左近有什么不祥之物,令神鸟有了感应,才会如此。”
其他弟子娓娓附和,空阔的大殿上其他人都站在一侧,另一边却有个人孤零零的跪着,青衫素簪,眉目温然,正是晗璋口中的大师兄潜渊。任凭同门的含沙射影,潜渊也不辩驳,只是垂目不语。
孤月:“哦,你们觉着,本门之内会有什么不祥之物?”
“这……这个……”怀端偷偷觑了一眼潜渊:“弟子们也说不上来,不过当时天禄阁附近并无别人,只有……只有潜渊师兄……”
“放屁!”晗璋忍无可忍,越众而出:“你那狗嘴里还会不会吐人话!”
孤月老远一见他来,神色登时和缓:“晗璋什么时候回来的?差事了了吗?”
晗璋草草见了一礼:“师娘!”
而后立刻转头冲向怀端:“怀端你刚说什么?再把那番话跟我说一遍!”
“我我,我没……”这群师兄弟们一向不敢在晗璋面前造次,怀端下意识后退数步,把求助的目光看向孤月。
孤月开口:“晗璋,怎可对师弟们这般凶恶?”
话虽然是责备,但语气丝毫不像怪罪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