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 1 章1(1 / 2)

我天生便是死人相。

四月的阳光微暖,老堂门口的柳树初上新绿,衬着老旧匾额“春眠堂”三个大字竟是硬生生映出了几分春色。

再有一月便是我的十九岁生辰了,可惜郎家人派人接我下山,先生今年怕得错过了。

马车外传来交谈声——是先生再同郎家家仆交代事宜。

我安静的坐在马车里,手中握着先生昨日赠予的柳木珠串,摩挲、再摩挲。

车帘格外厚重,将外边遮的严严实实的,我偏头想瞧一瞧老堂的模样,却只瞧见了富丽繁华的帘子。

听先生说是郎家老爷派人来接我下山的,原因竟是老夫人思念,倒也是奇哉,都说我克死了老夫人的夫君——郎家的老太爷,十五年前以此为由送上了山,而今数载过去却以这种蹩脚理由来接我下山,也难怪先生一再叮嘱万事小心,始终不肯放心了。

我三岁拜入堂中,在堂门里挥洒了十五年光阴,春夏秋冬,任寒来暑往,认识的人寥寥无几,要说得上话的除却教导我的先生外,便是先生的独子,我的师哥——孟楠。

师哥年长我五岁,在我十二岁那年便下山入世了。

先生是十分爱子的,待师哥严厉而又不乏慈爱,总照着书中圣人标准来培养师哥,无论是做人还是做事。

但先生待我不同,他从不教我如何为人处世,也从不逼我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我在堂中十余载,终日读书论道、学画写诗。

若说先生是教师哥如何入世的话,教我——那便是如何出尘。

马车一路摇摇晃晃,后来自外边传来了喧闹声,我轻轻的合上了眼。

还记得先生说过,入世的路最平坦,来往纷杂的世人会拾尽荆棘,来作为他们藏在皮囊下的利刃,你不必去做乱世枭雄,只需要做个眼盲耳聋的哑巴便足矣。

直到马车停下、车帘被人掀起,光照在他的脸庞上,饶是我无法忽视那黑夜里的一抹亮色,但我身立佛堂前,万不敢起半分波澜。

有人唤了一声世子,我睁开眼微微闪避,起身将手中的斗笠带好后他们要来扶,而我透过面前帷幔去看他们,却只见的模糊、虚无、生冷……

任由他们将我引入庭院,我看见了更多的影子在向此方聚拢,铺天盖地的红尘气息沉沉压来,有位妇人拉住了我的手,像搭上来一块布似的,轻轻的,带着些许寒意。

她唤了一个名字——“妄生”。

我从帷幔后抬眼看她,她也在看我,但她似乎看清了什么,惊愕间也不乏着厌恶,能有什么好说的呢?看着她面上一闪而过的厌恶和惊惧一同消失后他便识趣的垂下了眸子。

浔州不过方圆之地,我郎妄生生了副死人相之事又瞒得住谁?

我天生白瞳,亦是白发,从我睁眼开始便被郎家人视为煞星,在郎家生活了不过三年,是一年除夕,家中姨娘趁郎夫人不注意将我抱去了太姥爷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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