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 14 章14(1 / 2)
赵清浔两只手僵在身前,瞳孔剧震。
她深知被那么沉的砂锅砸一下不可能好得了,更重要的是如果没有刚才他拦那一下,那东西极有可能砸在她的脚上。
她睁大了眼看向面前的人,他低着头,表情看不清楚,撑在柜沿上的手臂青筋暴起,颈部的线条僵硬,昭示着此刻主人正在用力屏息。
一切的道歉都显得苍白无力,赵清浔紧张静默着,脑袋里飞速想着解决办法,少顷,沉静开口:“我现在开车送你去医院。”
纪淮澈缓了一会儿,抬起脸,勉强扯出个微笑:“外面雨那么大,不要命了?”
赵清浔深吸口气,再次强调:“我觉得你可能会骨折,一定要去医院。”
他面色恢复镇静,只是有点苍白:“客厅有医药箱,我先看下情况。”
赵清浔按照他的指示在电视柜下找到医药箱,拿回餐厅。
地上的泡沫和水已经清理干净,他坐在餐椅上,受伤的那只脚放在另一张椅子上,脚面上是大片触目惊心的红肿和淤血,完全可以预见到几个小时后的惨状。
纪淮澈用纱布沾碘酒擦干净创面,片刻后,低声道:“我感觉没有碰到骨头,问题不大。”
赵清浔拧眉,心里隐约烦躁:“这种事情不能依靠你的个人感觉。”
他拿起桌上不知什么时候拿出来的冰袋放在脚上冷敷,冷静分析:“现在外面天气状况太差了,两个人出去更危险。可以先观察,明天早上再决定要不要去医院。”
室内一时陷入寂静,显得窗外的风雨交加更加猛烈。
赵清浔沉默接受了他的提议,神色凝重复杂。
面前人抬眸看向她的脸,笑着低声安慰她:“你因为我台风天回不了家,我们这样不是扯平了?”
她处在自责里笑不出来,片刻后,闷声道:“我先把碗洗完。”
语毕她转身走回水池前。纪淮澈望着她的背影轻轻抿唇,不知道该怎么哄好她,但很快她又转回身来,清冷脸庞闷闷的:“我先扶你去客厅。”
她在他面前站定,向他伸出手。他垂眼看着她的手心,一时没有回应。
缄默间两人不约而同想起上次在特警队她拒绝跟他握手的场景,数秒之后,同时没忍住笑了。
气氛终于稍微轻松起来,纪淮澈顺势握住她的手腕,借着她的力量站了起来。
赵清浔被他的重量坠得略微俯了下身,眼前的光线忽然昏暗,低头时他的衣襟从她额前拂过,属于他的清洌气息像是有意识般侵入到她的鼻息,寡淡又浓烈。
赵清浔鼻尖轻微泛热,迅速稳住脚步站直。
她一直知道他很高,只是从来没有和他站得这么近过。此刻两人都穿着拖鞋,他净身高应该在一八六左右,她一米七的身高也不矮但骨架细,视觉上的体型差距在他面前被拉到最大,一边是天然的压迫,一边是被压迫的纤弱。
赵清浔本能有些不自在,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
握在她手腕上的大掌轻微用力,柔嫩的皮肤能清晰感受到指尖上温热的粗糙纹理。
他的嗓音沉淡,带着若有似无的戏谑:“你还是别洗了,我家的锅和餐具都不多。”
赵清浔抿了抿嘴,理亏小声:“我回去买个砂锅赔你。”
他漫不经心道:“那锅是清代的,我们家传下来的。”
她仰起脸,想到他风水世家的身份,惊诧睁圆了眼:“真的?”
纪淮澈淡淡瞥她一眼:“当然是假的。”
赵清浔:“……”
他平常不苟言笑的形象太深入人心,一本正经胡说八道时根本真假难辨。
赵清浔暗暗腹诽记下了这笔账,他松开了她的手,示意桌上的水果:“我自己能走。餐具你别动了,我明天处理。你想吃什么,自己洗吧。”
她摇摇头,没心情:“不想吃。”
纪淮澈安静看她片刻,低声宽慰:“我以前在部队训练时被比这更重的东西砸到过,当时在山上,一直拖着没去看,后来也没什么事。”
赵清浔找到机会回击:“那时候你还年轻。”
他闻言失笑,沉眸看向她的脸:“你很希望我骨折?”
赵清浔这才后知后觉自己竟然在这时幼稚跟他斗上了嘴,脸色略有讪讪,被她克制压下去,换回平常那副礼貌的疏离表情:“不希望,骨折很贵。”
他低笑了声:“不仅贵,还不能自理。”
语毕他转身试探着离开厨房,赵清浔还是不放心,跟在他身后看他拖着左腿走回客厅。
他的语气虽然轻松,但在沙发坐下时额角隐约潮湿。赵清浔自责抿紧唇角,半晌,轻声说:“抱歉。”
话音出口时她忽然意识到,好像他们两个从认识以来,一直在不停互相道歉。
这不是个好现象。
因为道歉意味着亏欠,而不停的亏欠意味着纠缠。
赵清浔回过神来,问:“你下周是不是不能上班了?”
他沉吟少顷:“看情况,应该还会去队里,但是不出外勤。”
她在他身前静默站了片刻,直到他疑惑抬起头。
“我明天带你去医院,如果需要住院我来请护工。”
她说出自己考虑后的解决办法,表情认真而郑重,“不需要住院的话,我厨艺不好,三餐帮你点外卖吧,家务我找阿姨过来收拾,其他还有事情你随时找我,然后你看你还有什么需求?”
面前人的冷峻眉尖微微拧起,仿佛是对她这样划清界限的解决方案并不满意。
“你说的这些都不需要。你不是有意的,而且,”
他停住,抬起眼看她,“你也不是陌生人。”
赵清浔与他相交的视线微顿。他的目光平静,却如有实质,触感并不像他看上去的那么冷静,而是些微灼热。
她略微不自在别开了眼,半开玩笑回道:“但我也不是你很熟的朋友,可以让你完全不计较。”
他望着她,神色自然,嗓音沉淡:“你可以。”
空气忽然沉静下来。
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赵清浔觉得那个[你]字被咬重,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忽然暧昧不明。
仿佛在暗示,[你当然可以],又好像是蛊惑,[只有你可以]。
别开的浓密眼睫极轻颤动一瞬,宛若蝴蝶的翅膀敏感感应到飓风前的危险气流。
故意忽略掉他眸里似有似无的深意,赵清浔没有回应,镇定岔开话题:“先看明天医院的结果吧。”
她转动脚步离开客厅:“我去洗水果。”
沙发上的人静静看着她的背影,眼尾泄露出的温度压抑而炙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