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 16 章16(2 / 2)

晏清竹一脸呆愣:“……真假?”

晏语:“阿姐你告诉我的,不说谎话。”

洛木强忍笑意,将头转一旁,却还是发出动静。

晏清竹感到窘迫,心态倒不算狭隘。难得从别人口中提起自己的难堪,但也没想到会在如今闲适的气氛中提及,那也是不幸的万幸。

观测到洛木难得笑出声,晏清竹感慨:“想笑就笑呗,又没外人。”

听到自己的洋相,倒也觉得有趣,她难得像今天这样豁达。只不过要成为每年走亲戚的饭后茶余的笑谈罢了,说不定还能被那几个小学生写在作文里。名字晏清竹都想好了。

就叫《宇宙无敌社死的别人家孩子》。

笑声过后,晏清竹倒觉得清醒。洛木也整理好情绪,与晏清竹相觑。

晏清竹打趣,“洛木姐有什么笑话,也让我笑笑呗?”

洛木明知那人不怀好意,但也装作镇定:“你想套我话啊?”

晏清竹顿了顿片刻,咧嘴乐呵着,“礼尚往来。”

洛木面容严肃,叮嘱她:“那我只说一次,你可听好了。”

晏清竹嬉笑道:“当然。”

晏语目光落在晏清竹上。

没想到晏清竹并不在意对于自己在她朋友面前说起窘事,反而阿姐沉浸在这种独有的笑声中,简单且廉价。在曾经的教育体系下,母亲会让她感受到这行为是可耻的,是屈辱的。可如今阿姐像断了线的风筝,廉价的快乐不承担任何负重,这一刻晏语终于在晏清竹眼中看到轻松两字。

洛木竖起食指,一脸严肃:“只说一遍。”

晏清竹:“嗯。”

洛木:“就一遍。”

晏清竹:“好。”

洛木像是郑重宣布重大事项,停顿良久,倒吸了一口气,一本正经道:

“我没有脚脖子。”

晏清竹愣是停顿几秒,才反应过来。

“哈哈哈哈有病啊。”晏清竹笑出一滴泪,“还以为你说什么重要的话。”

晏语也嘴角微抬,忍不住咳出声。一直认为阿姐的朋友一定也是如阿姐一样知性,没想到以这种方式认识,还真是前所未见。

“我没病,我只是没有脚脖子。”洛木随口解释道。

晏清竹笑得喘不上气,停了许久才有所缓和,“我信。”

洛木眉头紧皱:“怎么就相信了?”

晏清竹:“你说的我就信。”

洛木撇着嘴,一脸无奈:“真没有反驳的余地吗?”

晏清竹:“我应该说‘我不信’吗?”

洛木委屈摆了摆手,表示没话说。

晏语感受到晏清竹笑得一颤一颤,感叹情绪带动的力量如此强大。倘若不幸,将剥夺人的尊严与理性的思考。倘若幸运,那便是炫目的快乐与难以言喻的希望。

只是接收到的教育里,母亲总是将任何事物两级化,其中就包括情绪。

可那是人真实的感官,快乐属于我,痛苦也属于我。

亲爱的母亲,那都是真实存在的。

“阿姐。”晏语小心翼翼嘟囔着。

“别想这么多,都忘了。”晏清竹将头侧在晏语耳边低语,她很清楚妹妹再担心何事。

她不应该成为教条式教育下的产物。

她不应该成为第二个晏清竹。

——

待到归家后,晏语将晏清竹放在沙发上,递给晏清竹一杯冲泡好的蜂蜜水。

晏清竹双眼无神,只是淡然问道:“妈呢?”

“去楚阿姨那里了,今天晚点回来。”晏语回答道,“我烧了蛋花汤,我等会用碗盛着。木子姐也一起吃一点吧。”

洛木坐在晏清竹身边,向晏语点头示意。

“我那份不用碗盛了,”晏清竹头疼,瘫倒在沙发上,捏了捏眉心,“直接倒我嘴里,连碗都不用洗了。”

离谱。洛木打量这人,总听有人喝了酒在外会紧绷一根弦,直到回家才分崩离析。如今算是见到了。

晏语只是笑笑不言,将桌上的摆件摆整齐后,才进了厨房。

洛木感慨,因为血缘将两人捆绑在一起,那种客观存在,是无法磨灭的事实。万物间彼此相依,彼此凝聚,是恒古的执念。羡慕犹如绳线不断的羁绊,和永不放弃羁绊的勇气与自信。

她确确实实是相信血缘的力量。

只是自己九岁那年被迫接受所谓命运的馈赠,接受毫无归属感的家庭以及毫无血缘的兄弟。

她深知这趟浑水她终躲不过去。

一切都只能用两字形容:荒谬。

“这孩子和你真的挺像。”洛木淡然喃喃道。

“我和她才都不一样。”晏清竹凝视洛木,语气冷淡。手指微微屈伸,甚至带有一丝颤抖。

“我是从石头缝里成长出来的孩子,她这朵温室里的花,”晏清竹与洛木相觑,强大的自尊迫使她说不出柔软的话,语气低沉得充满压迫感,“怎么可能敢和我硬碰硬?”

她怎么可能敢我和硬碰硬?

晏清竹深知面对晏语,或面对她自己,她都从不会移开目光。无数次告诉自己在疼痛,伤害与羞辱面前若是犹豫不决,那自己就完了。

可当眼神透露着锋利时,另一种情感也在不经意间流露,那是她所畏惧的绝望。犹如疯狂生长的藤条顺着脊柱蔓延到心脏,一动,一绞痛。

洛木只是浅浅一笑,握住那人微微颤抖的手。或许疼痛是在生命里留的痕迹,是像定时炸弹一样都会在将来不定期的时间里炸开,折磨自己万分。

“你胡说。”洛木抬头凝视着晏清竹,目光没有一丝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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