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锡尼波火山14（1 / 2）

这是炼狱。

灰黑色的山坡上，一座巨大的圣像立于一个小型火山口左前方。喷涌的岩浆顺从般绕过不知材质的石像顺着坡度流淌而下，成扇形龟裂已经凝固的黑岩中隐隐可见橙红的岩浆。那条瑰丽的红色河流从喷发口蜿蜒而下，蔓延至沉墨他们目光的尽头。

有一列看不出原本肤色的成年男女，在沉墨看来他们与人类无异，只是头上长着对红得发黑的弯角，他们赤足踏着岩浆河流而上。

他们的脚没入滚烫的岩浆，火焰笼罩的下半肢黑影幽幽。那些岩浆如有生命般侵入了他们的躯体，他们那与人类无异的皮肤迅速炭化，剥落，又以诡异的力量重塑皮肤与血肉。

当然不是每一个都那么幸运，有一个看着躯体单薄一些的，全身已成焦黑的煤炭，只依稀可辨一个人型。不知道是什么力量维系着这个微弱的生命，那单调的步伐如同一个鬼影行走在一片荒原上。

他们的口以极其诡异的角度张着，滚烫的气体如浓烟般蒸腾从口中逸出。如岩石般皲裂冒出诡异红光的脸冒出痛苦的愉悦，沉墨在一些村民身上看过如出一辙的狂热眼神。

是什么驱使着他们背负痛苦逆着岩浆河流而上。

沉墨望向那位于河流起源的高大圣像，依旧是被圣袍笼罩的神秘形象，只是一只手摊开手掌慈悲地斜斜伸向了下方，似乎在为信徒的到来表示欢迎，又似乎在喂食可爱的动物。

此时除了沉墨一行人还有两三群人，他们也跟着一个与沉墨他们雇佣向导相同打扮的人，只见其中有些人给了他金币，他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述起来。

沉墨距离他们有点距离，也因山上呼呼的风声他听得不太真切。他把几个金币递给他们的向导。

矮小如侏儒般的向导眼睛眯成一条缝，满意地点点头，把金币收入鼓鼓囊囊的口袋，“这是炎魔一族的晨祷仪式，也是对他们的祖先－－火之魔帝对神之不敬的赎罪。”

“他们……好像很痛苦……” 沉墨喃喃道。

那不断剥落的皮肤连同血肉坠落，在未堕入岩浆时化为飞灰消散在热风中。

如果有泪，在没流出前就被蒸发了吧。

若有悲鸣，被烧毁的声带已经无法发出了吧。

而他，他们，到底是以什么立场看待眼前的一切。

沉墨看向身边的人，兰斯洛特在灼热的环境下依旧是千年不化的坚冰眼神，佣兵们并不惊讶的样子仿佛他们早有耳闻。

“他们是炎魔的后代，生来就是火元素的宠儿，怎么会在火焰下受伤呢？”弗雷德想安慰看起来有点担心的大小姐。

“你说了，他们只是身体里流着稀薄炎魔血液的人类。”

“奇怪，我是这么说的吗？”弗雷德挠挠头，“那可不是人类，是披着人皮的魔族啊！再稀薄也好那也是被神驱逐的罪人，没有赐死已经是最大的恩典了。”

他看向附近那几个游客，一个全身裹在黑斗篷里的人看不出什么东西。一个蓄着整洁优雅胡子的中年男人拿着羽毛笔和羊皮纸一边念念有词一边在记录着什么。一个周围簇拥着几个仆从富商打扮的男人不屑地看着这些岩浆上缓慢行走的人，不断点地的手杖透露出他的不耐。

他明白了。

我们，都是旁观者。

曾经俯视这些蝼蚁的时候似乎看过无数张痛苦的脸，为什么此时那些符号一样的东西对他有意义了呢。

是啊，他不该忘记的，一切于他而言都没有意义，因他是那至高存在的化身。那无尽延伸的阶梯此时在沉墨的精神之海里翻腾狂欢，似乎在迎接它们许久未见的主人。

这十人一列终于走到了神像之下，在神像阴影笼罩下，他们屈膝跪在神像前亲吻它的脚。数道金色光芒亮起，众人的皮肤血肉逐渐回到崩坏前的模样。低沉的红雾与神像散发的金光溶在一起，弥漫在这片死灰山地。

“各位请看！这就是降临在我们锡尼波远近闻名的神迹！他们冒犯神的罪永不可赦免，给罪人降临福泽的祂是多么仁慈啊！”向导眯缝的眼睛里似乎流露出动容的精光。

他低头向神像致意，随后悄悄撇了几眼他的待宰肥羊们。几个佣兵在这神圣的氛围下流露出虔诚的目光，那个看起来一脸凶相的侍卫他总是看不透，至于被他们围在中央保护得很好的小姐则是罕见地透出冰冷神色遥望着神像。

奇怪的客人，算了，只要他们乖乖把钱给我就行。他看着侍卫价格不菲的配剑和小姐身上简单但材质上好的服饰暗暗地笑了笑。

金光渐渐散去，向导们把客人往山脚下带，沉墨回望那些炎魔族人，白色或小麦肤色的人们正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等他们走了一段距离后才亦步亦趋地跟上他们。

他们的向导和附近游客的向导两人把他们带进一个山脚的砖瓦房子里，他们在较为宽敞的房子里落座，众人围着一张宽大的椭圆形的桌子，桌子中间有一个空心的洞，上面架着铁架子。他们坐下后大约半小时，炎魔族人出现在这间房子里。

其中一个高壮男人背着一桶岩浆，他把铁架移开，把岩浆倒入铁架下方的容器，剧烈的高温扭曲了他们面前的空气，热气扑面而来。随后他跪在地上把已经处理好的鱼和肉排放在烤架上，不时翻面，不动作时垂头看着地面，尽显卑廉的姿态。

“你，坐下。叫上你的族人，我们一起吃。”

高壮男人忍不住惊讶的抬头，望向那个声音的来源，是一位黑色长发披于肩后的美丽小姐，那如黑曜石般的眼睛竟然散发着银色光华，如似漩涡要把他吸进去……

“但是这不合规矩。”一个强硬的声音插入，本来看到这位小姐叫她雇佣的佣兵入席就足够惊讶了，居然连下等卑贱的炎魔也要邀请？

“从来没有人和我说规矩。”沉墨淡漠的眼神转向那个胆敢挑战他决定的人。瞥见在侧兰斯洛特的蹙眉，他不自觉间收敛了一些冰冷的威严，“你们两个可以出去了，位置不够。”

那两个矮小的向导恼羞成怒，“即使你是客人也不能这么无礼！我们隶属于光明教廷锡尼波直辖教区，你已经触犯了同情异教徒的教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