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弄鬼34（2 / 2）

“应了，拿过药问还给，不合常理；不应，刚刚才给了药，不可能听不见。说不要脸，还客气了。”

“挤烂了骨头和内脏，就顶替着用这副皮囊敲门，说话，我开门时，他才刚断气。”十指捋往额发，女子轻呼一口气。

“往常并非如此？”楼念北凝神静气。她当时的惊讶并非作伪，高挑男子也举止突然。

“压下慌张，尽量出入同平时不大，都能避了去的。”绾发女子稍显不解，“如今像是抛下脸面，定要将人拉出去，也不知究竟图些什么。”

街巷间来人渐增，高挑男子同几人抬了尸身上板车。一抹泪妇人被绾发女子撑扶着，在一众劝解下稍稍平息。

“熬了这么些日子，谁曾想会上身呢？”妇人轻拍几下绾发女子的手，“我知晓的，出了门便凶多吉少，就是回去了，也早不是了。”

“我受得住。”

垂柳如丝，同流水交缠，波纹中众人围了盖布板车行过。一拭泪的手五指微张，其下眼眸澄然。

拎来瓦罐放上炉火，绾发女子放下两个小马扎，轻唤道：“来坐会儿吧。”

楼念北领下个小马扎，“是要给谁煎药？”

“给我自己煎的。”绾发女子窝上自己膝头，“楼南一时半会儿回不来，还得自己弄吃的。”

“啊，我叫楼小北，楼阁的楼，北边的北，他叫楼南，南边的南，原本是我家的养子，现在是我夫君。”

楼念北点头应和道：“嗯。我姓竹，竹子的竹，竹二三，数数儿的二三。”

“你名儿也挺好记的。”眼形拉长而弯弧，楼小北笑吟吟地评价道。

清风拂树，屋瓦下谈话声阵阵，炉中红焰跃动。

“你瞧着不大，要叫我姐姐了吧？我二十。”“嗯，我十五。”“你一人在外闯荡啊？”“没，和师尊、师伯一起的，我还有一个师兄，一个师姐。”

“正好我家是开医馆的，可以帮你一起问问。”“……好，多谢。”“别太担心，你师尊是修者，门道一定不会少的。”“嗯。”

一阵静默后，楼小北提议道：“晚上吃烤红薯怎么样？咱们有现成的火。”

“好。”楼念北轻声应下。

挪走瓦罐，楼小北拨开银白炭灰，添了些细柴，有些个头的红薯置上铁架。听见门口的动静，两人齐齐捧了金黄瓤的烤红薯瞧去，神情一致，眉眼相似。

楼南愣神刹那，将门闩插好过了去。楼小北从身后掏出个小马扎，又指了暖铁架上的红薯，“给你留的。”

“好。”一一摊开带回的糕点，楼南剥开红薯皮，静静吃了起来，似不曾觉知二人的相似。

天色苍茫。

土坡茅草高伫，挤挤挨挨，旁侧缓缓漫出一线白。

白袖高抬，雪白冥钱乘风飞扬，好似簌簌飘雪，其后十二人合抬金漆棺椁，送葬人群手持精巧纸幡，头颅低垂。

人群宛若冰原冷流，裹挟浮冰般前行流淌。

金棺华美，仅着白同金，涂绘飘逸流云，蜿蜒连绵。云端隐约游走华服仙人同奇异神怪，一簇簇雪白枝叶嵌缀其间。

暮色深沉，棺椁同人群隐没，几成虚幻。一人独立于外，脚足没入繁茂草叶，长发后梳而显露头额，白缎衣裳如洒浅光，内衫朱红，青绿绦带垂坠。

身量并不太高，面若少女，却铺陈庄严，似薄雾后的苍翠山林，又似青峦间蔓生的袅袅云气。

她远眺送葬人群，神色渐次转为欢欣，却未透往底，只扎于面。这笑，不属于人。

夜幕降临时分，门户紧闭，狗吠却声声凶戾。忽地，天边不甚明显地一荡，狗吠停息，黑暗中滚滚烟尘缓生，好似青烟缭绕，香火不息。一足踏出，披麻戴孝。

纸幡摇散，众人抬棺，自烟雾中穿梭迈出。铃铛脆响，唤人侧目。

“天子薨，当缟素相迎。”

一时，门内众人神色各异。

“这，这是彻底不要脸了？”楼小北惊异，“是隔壁王的尸身吧？一国君王居然都被拿来游街。”

“不是他的子民，应该不用去迎吧？”楼念北十分不确定道。

“说不好。”楼南直言，眉间微蹙隐感不详。

“它已经不在乎脸面了。”楼小北目露担忧，“并且还不想放过任何人的样子。”

青绿绦带飘动，带庄严相的少女端立街巷，抿唇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