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 渐入佳境3（1 / 2）
“你手机借我用一下。”这天李玉正在辛勤工作时，贾兰亭突然拍了他桌子一下，阴沉着脸找他借用手机。
从李玉手里拿过电话后，贾兰亭走入公司门外的楼道里，拨通了电话。
“你想怎样？”贾兰亭不耐烦的说。
“你为什么要和我分手，你是不是喜欢上那个狐狸精了！”电话那头隐约传出一个女生略带嘶哑的哭闹声。这里说到的狐狸精是贾兰亭最近在论坛上频繁互动聊天的某位女网友。
“你有病吧！”贾兰亭似乎十分不耐烦，听到哭闹动静以后，还把手机的距离拿远了一点。
“你就是变心了！反正我不要分手！”电话那端继续传来嘶吼。
“我觉得我们没什么可说的了，我对你已经仁至义尽。你自己想想我有什么对不起你的，你说好的事情又是有哪件你做到了的。之前说你要过来，我想方设法凑钱汇给你，然后你又说来不了了，我也不知道你到底想让我怎样。”贾兰亭十分冷淡的说道。
“你要是跟我分手，我就去跳河！我真的会去的！”
“那你就去吧。”冷冷的说完这句话后，贾兰亭就挂掉了电话。她转身回到工位上，把手机还给了李玉，附以一句谢谢，接着在自己的□□上进行了一系列拉黑操作之后，就继续沉浸在了自己的工作中，神色看起来似乎没有半分异样。
“我在川沙，有间房可以出租，你要来看看吗？”坐下没过多久，贾兰亭的□□上弹出了一条新消息。这段时间她打算从群租房搬走，改善一下生活环境，于是在网上论坛里留下了自己的联系方式寻求合租。看到这条消息以后，她立刻和对方约好了看房的时间和具体地点。
川沙相比她目前居住的群租大屋要远上许多，距离公司有一个小时的公交车车程，外加十五分钟的步行距离，唯一的优点可能就是不需要倒车。第一次搭乘川沙公交路线，一路上贾兰亭都在留意车窗外的景色。虽然自己好像已经走过那么多城市，看过那么多窗外风景，但每次去往一个新地点，内心还总是满载着好奇与几分兴奋之情。
由于没有手机，贾兰亭在公交车终点站下车以后，在附近的电话亭给屋主打电话，屋主让她等一等，说自己很快就过来接她。
等待的过程中，她打量着四周的景色。相比上班的陆家嘴附近，川沙这个地方看起来充满了小镇气息。这个公交站是班车的起点站也是终点站，许多辆巴士层层叠叠拥挤在路边，又依次抽丝剥茧逐个行进到远处街头后调转方向离去。周围有着浓郁的喧嚣氛围，各色小摊贩沿着路边一字排开，每辆公交车到站时，都有一大群行色匆匆的打工人鱼贯落地，人头攒动。
她靠在电话亭附近等了差不多十几分钟后，屋主出现了。这是位黑黑瘦瘦的女生，比贾兰亭年长五岁。俩人是初次见面，对方是通过贾兰亭自述特征中的双肩背和那头散乱的长发辨认出了她，寒暄之后就带她穿过街道，前往看房，路上相互聊着彼此的基本信息。
贾兰亭之所以会如此容易结识到各色网友以及似乎十分容易找到女友，首功毫无疑问归属于网络的普及和论坛的兴起。原本像她这样的人，毫无疑问属于社会的边缘人群。在她整个成长过程中，她对自己的这一点也一直不太明白。但是当网络主题论坛开始普及以后，作为最早接触网络的人群的一份子，她很快就通过网络接触到了许许多多和她类似的人，了解到自己这样的人原来是一个群体。按照网络那种以特征或喜好将人分群的特性，这些人找到彼此并不奇怪。更重要的是她们在网上凑到一起之后，突然发现原来这个群体人数原来是这么的多。对贾兰亭这种老网络混子来说，在同类人群出没的论坛上结识天南海北的朋友自然不是什么难事，而且女孩子天然就对女孩子没有什么戒心。由于人群特征，她们更加愿意对彼此施与各种援助与关心。
这位屋主的网名叫苏苏，俩人交谈中贾兰亭得知她为附近的创口贴工厂工作。苏苏言谈沉稳，和贾兰亭这种外表乃至声线都十分中性的人不同，苏苏看起来就是一个十分普通的姑娘，只有在你和她打交道的时候偶尔能感知到她言语方式中的一些中性思维模式。在前往看房的路上，苏苏还给她介绍了沿途主要的用餐店铺，以及公交站的相关信息和班车时间。
苏苏的房子是一个二居室，两个卧室大小相似，主卧包含一个阳台。要分租给贾兰亭的是一个次卧。这间次卧的价格是一千块，而且可以月付。相比群租房，自然这里的条件要好上太多。一个较大的房间里还有衣柜，书桌等物件。而且和一个女孩子同住，卫生条件自然也好上许多，厨房也是可以使用的状态。对于本来就不想在找房这件事上花费太多精力的贾兰亭而言，实在是挑不出什么毛病了。
搬入新居的当天晚上，俩人一起吃了顿饭，苏苏还带她去自己很爱去的附近的电玩城打游戏。当听说贾兰亭是做游戏开发的之后，苏苏就说自己很爱打电玩，还表示自己每个月甚至有时要在电玩城消费上千块。说到自己在电玩城的消费时，苏苏牙齿都紧了紧，对自己控制不住的这项花费似有恼恨之意。贾兰亭其实对赌博式电玩毫无兴趣，但是在陪她去玩的时候，也乐得在旁观摩。
苏苏最喜欢的电玩城游戏是捕鱼。一个大大的捕鱼台，几名玩家或者就她一人坐在任意捕鱼位上投币就可以进行游戏。桌台上是鱼群和大鱼在逡巡游曳，玩家投入游戏币后，获得渔网，然后便只需要操控发射渔网的角度然后拍击发射按钮来获得渔获，一些小鱼很容易被捕捞后化为积分，但是真正让玩家们关注兴奋的都是那些偶尔出现的大鱼。但是要捉到大鱼，需要花费大量的渔网甚至更多投币换取到的鱼叉。苏苏评价说：“我就喜欢这个，这感觉，就是，很爽。”
贾兰亭在旁边只看不玩。不断有壮汉也加入这桌捕鱼，大哥们把按钮拍得噼啪响，伴随渔获入袋，苏苏的机台出票口也开始不断吐出兑换奖券。按照苏苏的介绍，这家电玩城兑换奖券居然还能再兑回人民币，也就是说，这家电玩城事实上就是一家稍微隐蔽一点的游戏赌场，和现在已经只剩下奖券兑换玩具的那种电玩城有本质上的不同。难怪苏苏会如此沉迷其中。
除了捕鱼之外，苏苏第二喜好的游戏是推币机。这种机器同样能够精准拿捏赌徒的心理，一大堆看似摇摇欲坠的币堆叠在出币口边缘，那种四两拨千斤的目标感如此清晰。苏苏还特意对贾兰亭进行解说提示：“玩这个，一定要看好机子，看那种一个人玩了好一段时间，没掉的。”说话间，旁边一个大哥的机口就哗啦啦掉下一大堆硬币。大哥壮硕的大手在币口捞了好几轮。捞起的硬币被哗啦啦置入大哥位置上的硬币筒里，随后又被大哥一币一币的投入到机器中，逐个叮叮咚咚在随机格子里跳跃落下到推币口边缘，等待下一次的集体轮回。
苏苏寻摸了一圈，一个座位上的客人耗尽了币，不甘的甩了下头，叹息着离开。苏苏立刻坐上了这个按她的逻辑来看令人满意的位置，开始了自己的投币游戏。
贾兰亭绝对是个骨灰级游戏玩家，但却完全不是电玩城的用户。她的性子里似乎没什么赌性，也很清楚这里玩的本质是赌博。她能理解苏苏和大哥们对这类游戏的热衷，但自己对这类游戏并不感冒。她玩到的第一款自己很喜欢的游戏是《大富翁一代》，那时候她才只有六七岁，只有在父母带她去经济条件优渥的干爹家串门的时候，才能凑在干爹家儿子的电脑面前参与这款游戏。虽然同一时期也有《富甲天下》《魔法门》这样的游戏，但是显然，大富翁更加吸引人——毕竟每次都是几家人三四个小孩一起挤在电脑面前共同参与。之后吸引她的一款游戏叫《轩辕剑》，那是在早期灯光灰暗的电脑游戏吧里才能看着大叔们玩的游戏。那时候她还太小，周末要自己去少年宫上专业课。回家的路上有时候故意在游戏吧里停留一阵子，只为了旁观大叔们打游戏。
贾兰亭从小学四年级开始和母亲一起生活后，时常被母亲带着去一位好友家串门，那家和她同龄的小男生也有一台电脑，而且喜欢玩《仙剑奇侠传》。于是每次她去这户人家里时，那孩子就可以从练钢琴的课业中解脱出来，带她一起玩仙剑。有时候去奶奶家玩，读大学的大表哥会带来一台笔记本电脑，教她玩《帝国时代》和《红色警戒》。到了初中时代，更是彻底放飞了自我。每个初中的周末两天几乎全是花费在游戏上的。和狐朋狗友一起在游戏吧里玩所有流行的游戏，从《三角洲特种兵》到《NOX》，从《唐伯虎点秋香》到《红楼梦十二金钗》，从《三国群英传》到《美少女梦工厂》，从武侠文字MOD到《星际争霸》。可以说游戏吧里有什么游戏，她就玩过什么游戏。至于外公家的小霸王，就更不用说了。游戏卡里有什么游戏，她就玩过什么游戏。姨妈家的表哥还偶尔带她和一个小表弟一起去软盘游戏厅里玩《波斯王子》，《拳皇》这类动作游戏。
小学五年级的时候，贾兰亭和同桌的男生甚至发明了一个可以在学校里玩的游戏，内容是她在一个笔记本上绘制画面，然后配上剧情文字，再准备另外两个笔记本，一本上面每页是一些事件简介，一本上面是密密麻麻的股票涨跌。这个游戏用一个骰子来玩，每次课间休息时，俩人附近就围着一大圈人。同桌的男生主要负责翻笔记本，参与者丢骰子后，在第一个笔记本上翻页，查看剧情内容，然后触发事件后，丢骰子根据点数，到第二个笔记本里查看事件内容。如果到了可以购买股票的节点，则询问要购买什么股票，然后到股票涨跌本子里去查阅目前是涨是跌。到了打“”的时候，根据玩家目前已经拥有的装备确定攻击所造成的伤害，也同样是根据骰子的点数决定可以进行攻击的次数。
她之所以可以在游戏上花费那么多的时间，父母的离异不能说不是一个重要的因素。她的父亲住在城东，母亲住在城西，父亲周末时常也会在上班的地方待着。于是每逢周末，她就可以对母亲说去父亲家了，对父亲说这周不过去了。就用这种方法寻摸着两家的空隙，游走在家长关注点的盲区，在游戏吧里花费大把的时间。至于学习成绩，自然也不怎么上心。反正小学升初中是考砸了，虽然勉勉强强就读了一个省重点中学，却是只能被分配到差班里。之后高中反正也已经打算去考专业院校了，对文化课也没多高要求，只要专业能过，文化不挂科就行。于是越是成长到叛逆期，游戏玩得越多。特别是每年的元旦假期和春节期间，她总能直接糊弄出假日时间，和几个兄弟一起扎在游戏吧里度日。
那时候，游戏吧扎根在学校附近的陋巷中，只有一条一人宽的泥泞小路能导向其间。途中还得经过一个臭气熏天的猪圈，路灯更是一种奢望。有一次她和几个哥们在午夜时前往游戏吧，走到那条小路上的时候，突然一阵阴风刮来，走在最前面的那家伙突然神神叨叨拔腿就跑，带着一串人都心头一寒，都吓得跑了起来。跑到游戏吧里坐定的时候一起哄堂大笑，骂骂咧咧。那时候，周围的兄弟们组团《星际争霸》或者《三角洲特种兵》，而贾兰亭却十分非主流的沉迷于《NOX》，甚至还深深的记住了那款游戏的开发公司的名字：西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