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劫后重逢11(1 / 2)

燕元澜振腕“春风拂槛”,刺出一招,口中惊叫道:

“杨清!你手中的玉尺是什么邪器?”

杨清冷冷地笑道:“北鹤高弟,人中麟风,居然也有不认识的东西!”

燕元澜坦然地道:

“世间之学问如岱山北海,人生有涯,岂能尽事皆知,连我恩师都不敢说无事不知,无物不识,燕某年方弱冠,更不敢作此想了!”

杨清微微一怔,想不到燕元澜那等高傲的个性,居然在这件事上会如此谦虚,停下一下才道:

“这尺乃玄天精石雕成,是为万金之母,功能吸收百铁之精,你那柄长剑再过片刻,将与凡铁无异……”

燕元澜听得心中一凛,连忙长剑归鞘道:

“这是我大哥传家之宝,可不能毁在我手上!”

杨清寒笑道:

“你想赤手空掌对我这玄天玉尺!”

燕元澜点头道:

“不错!在你那柄玉尺之前,任何利器都会失效的,我觉得还是空手的好!”

杨清目中凶光顿射,暴喝道:

“小辈!那你死得更快了!”

玉尺立刻又挟着一片寒光涌至,燕元澜掌运乾元真力硬封出去,虽将来势阻住,却已感到气血浮动。

杨清狞笑道:

“任你是大罗金仙转世,也难能在我玄天玉尺之下走过十招,小辈,你的死期到了!”

燕元澜咬着牙齿不答话,挥手再挡出她的一招攻势,力竭的现象更为显着,这时他才发觉这“玄天王尺”不但能吸引金铁之精英,甚至连对人的精力,也同样有着吸损之功。

杨清接着再发出两招,燕元澜接到第二招时,已是筋疲力竭,扑地一声,坐倒在地上。

杨清手握五尺,慢慢地逼近他,口角含着狞笑道;

“小辈,你再狂呀,方才的神气到哪儿去了!”

燕元澜闭目不理,杨清再逼前一步冷笑道:

“小辈,你马上要死了,在临死前还有什么遗言没有,我可以替你代办,因为我对你印象颇佳!”

燕元澜长叹一声,徐徐睁目道:

“我未了之事甚多,但是有一件最为重要……”

杨清道:

“你说好了!”

燕元澜道:

“请你将纵火之人的姓名告诉我恩师或者谷师叔……”

杨清脸容骤变道:

“不行,就是这件事办不到!”

燕元澜微叹道:

“那就算了,你尽管动手吧!”

畅清道:

“除了那件事外,你一无可恋之事了吗?”

燕元澜坦然地道:

“浮生纵堪恋,自古有谁不死,只是迟早而已,既不能不死,又何必恋此须臾之生命!”

杨清脸上微微一动,稍停片刻,才慢慢地道:

“小子,你倒想得透彻,我成全你吧!”

语毕玉尺对准他的头上直压下去,燕元澜坦然闭目,了无一丝惧色,这付视死如归的神情,反倒使杨清迟疑起来,玉尺距他顶上尺许之际,便告停住。

燕元澜等了半天,见她还不动手,不禁睁目微异道:

“你还等什么?”

杨清怔了一下道:

“我不明白你年纪青青为何如此不爱惜生命?”

燕元澜微徽一笑道:

“生固不易死更难,天下几无不爱生命之人!”

杨清道:

“那你因何不为自己的生命奋斗了呢?”

燕元澜道:

“我尽过力了,你有一尺在手,我毫无希望!”

杨清微有得色道:

“那你可以改用别的法子呀,比如说你现在只要开口向我求一声,我立刻可以饶你不死!”

燕元澜摇头道:

“你不会的,以你那种心性,杀人惟恐不彻……”

杨清道:

“那你可想错了,我虽然对别人不留余地,对你却可例外,因为你强项得可爱,我觉得征服你比杀死你更有趣!”

燕元澜敞声大笑道:

“你别做梦下,燕某之所以视死如归,就是仗着胸中这一股傲气在支持着,傲骨一去,虽生犹死!”

杨清脸泛异色道:

“那你是认为傲骨不除,虽死犹生了。”

燕元澜摇头道:

“燕某无此等雄心,死而不朽,惟圣哲贤者能之,立功、立德、立言,燕某一无所有,惟求死得其所而已!”

杨清被驳得闭口无言,厉声大叫道:

“小子,成全你吧!”

叫声中玉尺猛压而下,燕元澜再度闭目受死,忽地斜里撞进一道劲风,将他的身子托过一边,恰恰避开。

杨清一尺击空,倒不由一怔,猜不透这股劲风自何而来,就在她发怔的同时,背后传来一阵苍老的笑声。

杨清诧然回头一望,只见不远之处,站定一个老者,年纪约在花甲,面容十分陌生。

坐在地上的燕元澜忽地站起来惊叫道:

“那前辈,您怎么到此地来了?”

这老者正是搜奇客,闻言哈哈笑道:

“老夫一生专好搜集奇珍异宝,闻说瘦西湖畔弱柳别庄中藏珍甚多,故而前来想发点财的,刚才遇见阁下在这儿受诫,我说少侠,你做了什么错事,要使得这位大嫂拿戒尺打你!”

燕元澜啼笑皆非,无言可答,搜奇客又笑道:

“燕少侠!这位大嫂是谁呀?大概是令师母吧?”

燕元澜红着脸道:

“前辈别开玩笑了,这位是弱柳别庄畅庄主!”

搜奇客哦了一声道:

“老夫不知道杨庄主是令狐大侠的夫人!”

燕元澜急道:

“家师与杨庄主素无瓜葛……”

搜奇客道:

“那么是南龙谷中兰的夫人了!”

杨清气得脸上煞白怒叫道:

“老杀才,你胡嚼什么蛆!”

搜奇客故作不解地道:

“她既不是你师母,又不是你师婶,怎么用戒尺打你,你连手都不敢回呢?”

燕元澜见他一味缠夹,却也无法解释,杨清早已怒不可遏,一尺平扫而至,口中还怒骂道:

“老杀才,我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搜奇客一掌横封出去,口中呵呵笑道:

“老夫年岁已高,不敢烦劳大嫂管教!”

掌风霸凌绝伦,反将杨清逼退数步,怔在一旁发呆,好半天才回过味来,厉声大叫道:

“老杀才,你叫什么名字?”

搜奇客微笑道:

“大嫂已经替我取了名字,何必还费事多问呢,老夫虽有一个名号,却不如‘老杀才’三个字叫起来动听!”

杨清气得浑身乱颤,搜奇客又笑起来。

杨清的脸色泛紫色,手捧五尺慢慢朝他逼近。

搜奇客双手连摇道:

“别过来,别过来,老夫早年也是个风流人物,见了大嫂这一身好皮肤,实在心痒难禁,我们年纪大的人总得给年青人做个好榜样,大嫂!你别害我老头子晚德不修,给人家小伙子看笑活!”

扬清咬着牙齿狞声道:

“老杀才,现在我由你口齿轻薄,一会儿就要你好看!”

搜奇客笑着道:

“老夫鸡皮鹤发,有什么好看的,好看的是人家小伙子,可是他眼高于顶,瞧你不上眼……”

杨清狞容满脸,又是一尺点到,直取搜奇客小腹重穴,搜奇客蹲身撑臂一格,又将杨清推后几步笑道:

“大嫂!这地方可不能乱点,老头子气血衰枯,你急也急不来,听说弱柳别庄有好酒可以助兴,回头我们喝上两杯,说不定可以一效犬马之劳,现在你可别乱掏乱摸的,那多难看!”

杨清一连两招,俱为搜奇客逼退,玄天玉尺好似对他完全无效,不由得惊怒交加,厉声叫道:

“老杀才,你究竟是谁?”

燕元澜见杨清连连受窘,心中反替她难受,怕搜奇客又要出言调侃她,连忙在旁答道:

“这是那春霖前辈,江湖尊称搜奇客!”

杨清听了这名字微微一呆才道:

“搜奇客我只知你专搜一切奇闻异事,却不知你还有一身好功夫!”

“好说,好说,大嫂太客气了,老夫除了搜奇闻秘事外,还好搜罗奇珍异宝,一身功夫不算太好,这嘴上油腔滑调却有专长,大嫂以为如何?”

杨清愤然道,

“老而不死是为贼,你岂止油腔滑调,简直是不要脸!”

搜奇客大笑道:

“过奖,过奖,大嫂若不是这一身打扮,老夫也不敢风言风语,弱柳别庄不是艳名盛传,老夫也不会如此相对,人必自侮,而后人侮之,大嫂应当多反省自己!”

杨清被他说得气愤填膺,口中牙齿咬得格格直响。

燕元澜瞧着很不过意,忙代为解释道:

“前辈不要误会,杨庄主门下也许不拘形迹,可是庄主本人却是玉骨冰心……”

搜奇客对他露齿一笑道:

“老弟,你别太信任女人,她要是好人,怎会那付模样对你,别看她年纪大上你一倍,实际上她对你还真有点意思呢……”

燕元澜怫然不悦地道:

“前辈别胡说,杨庄主乃……”

搜奇客微笑道:

“瘦西子杨清乃谷中兰红粉腻友,不过……”

燕元澜惊叫道:

“前辈怎生知道……”

搜奇客道;

“老夫既号搜奇,这等隐闻秘事如何会不知!”

杨清脸上的怒容突消,更以一种奇特的表情道:

“你还知道多少?”

搜奇客亦脸泛奇容道:

“我全知道!”

杨清道:

“不可能!”

搜奇客道:

“我不但知道你与谷中兰的事,更知道你为什么要恨令孤璞,还知道谷中兰为什么先跟你好了一阵,又突然又背你而去……”

杨清的脸色突然变为异常丑恶,怪声叫道:

“住口!”

搜奇客果然不说下去,微微地笑道;

“是你要我说的!”

杨清脸色阴晴不定,陷入极度的激动中。

燕元澜却听得莫名其妙,忍不住出声问道:

“前辈,到底是怎么回事?”

搜奇客诡异地一笑道:

“老夫一生惟一的好处是守口如瓶,所以才能搜得那么多的秘密,譬如海纳百川而不泄,这才是守珍之道!”

燕元澜道:

“这也不尽然,沧海纳百川之水,为烈日暴晒,化成水气,凝为雨霖,逐于川流,此乃自然循环之理!”

搜奇客一怔道:

“老弟!你把我驳倒了,看样子我该告诉人才对……”

燕元澜道:

“不!不需要,在下方才已经问得冒昧,这些是别人的私事,尤其牵涉到我恩师与谷师叔,于理我不该知道……”

杨清突然一掠长发,缓缓地道:

“他不说我说,本来我认为这是一个绝对的秘密,想不到居然还是有人知道,与其让你视为隐秘,倒不如由我自己来公开……”

搜奇客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杨清又一叹道:

“搜奇客,你真厉害,你不但挖出我心中的秘密,连我已经埋葬在灵魂深处的隐秘都瞒不过你!”

燕元澜道:

“所以人不可以有秘密,艺有未曾经我学,事无不可对人言,人苟无隐私,则无弱点,虽手不能缚鸡,亦足乎面千万人而不惧,至大至刚!”

杨清想了一下才道;

“这不是隐私,而是我心中的一段恨事,当我二十岁时,由于家学渊源,再加上我父亲的声名,使我在江湖上出足了风头,有很多知名的江湖人出头向我求亲,可是我都没放在眼中,直到有一天,终于有一个男人打动了我的心,引起了我对男性第一次爱慕……”

燕元澜忙道:

“那是谷师叔!”

杨清摇摇头,一字一句地道:

“不!是令狐璞!”

燕元澜失声道:

“是我恩师?”

杨清道:

“不错!那时他还年青,他长得不算英俊,可是有一种天马行空的无羁性格,那种豪放的男子气慨,正是我们练武女子心中的偶像,我们在无意中邂逅,我立刻全心全意地爱他,可是他却毫不动心……”

搜奇客突地插口道:

“他心中另有所属!”

燕元澜惊奇得张大了嘴,杨清却瞟了搜奇客一眼道:

“什么都瞒不过你!”

搜奇客耸肩一笑,杨清乃继续道:

“他爱的女子的确很美,我初尝苦果,心中倒不太难受,因为我又遇到另一个男子!”

燕元澜道:

“这回是我谷师叔了!”

杨清点头道:

“不错!那时南龙北鹤已齐享盛名,更难得的是谷中兰孤芳自赏,心中并没有其他女子的印象,我们相处了一段时间,双方已濒爱河的边缘,谁知在无意间,我流露出曾经倾心过令狐璞的事,谷中兰一怒之下,便不告而别,从那时候起,我便没有再见过他……”

搜奇客大笑道;

“北鹤南龙一时双绝,谷中兰怎肯屈居在令狐璞之后!”

杨清恨声道:

“不错!可就是这一点男子的虚荣心使我抱恨终身!因此我恨透了男人,誓必杀尽他们而后快,尤其是北鹤南龙,我不置他们于死地,绝不干休!”

燕元澜至此才算明白这一段公案,心中对杨清同情之念油生,口中却不知说些什么才好。

搜奇客笑道:

“北鹤南龙数十载较技未分上下。其实在一开始,南龙就输了一着,到底是鹤高于龙!”

燕元澜道:

“恩师与谷师叔自黑森林劫火后,已经洗却名心,根本不理这些虚套了……只是我还有一点疑问,我恩师钟情的那个女子,后来怎样了?”

杨清欲言又止,脸色瞬息万变。

搜奇客却笑道:

“这又是他们的另一项比赛,谷中兰一怒而走,心有不甘,转去追求那个女子,这次他们可是平分秋色,那女子难以取舍,只好嫁了第三者,她是两者无法得兼,杨庄主可是求其一而不可得,好在大家都没有得到,不过北鹤南龙的气度恢宏,得知那女子嫁人的消息后,彼此一笑而罢,不如你杨庄主那样心肠狭窄!”

杨清又变色怒道:

“老杀才,你口中留些分寸!”

搜奇客大笑道:

“我就是找不到理由跟你翻脸,你要打最好!别仗着你那把玄天玉尺,老夫若无防备,岂会贸然现身!”

燕元澜至此才明白搜奇客何以突然来此,微愤地道:

“原来前辈又是为搜奇而来!”

搜奇客笑道:

“当然!老夫嗜宝成性,好容易打听得此地有一件至宝,更费了无数心力,觅得云贵的无心草制成一件背心……”

燕元澜诧声道:

“无心草能克制玄天玉尺吗?”

搜奇客点头道:

“玄天玉尺能吸百物之精,惟此草无心,心为精之源,无心源不枯,玄天玉尺自然就失效了!”

燕元澜默然,心中颇不齿搜奇客之所为。

搜奇客却笑道:

“老弟!你别对我不满意,要不是我来得巧,你那条命就没有了,我们的杨庄主可更要抱恨终天了!”

杨清怒骂道:

“老杀才,你又胡说些什么?”

搜奇客微笑遭:

“古井波起,寒山雪溶,你关了几十年的心,又要我替你敲开不成!算了吧!大家留些和气好!”

杨清红着脸道:

“胡说!”

搜奇客道:“老夫从不乱说一句!”

杨清呆了一下,突地掷下手中玉尺,回身如飞而去!她走的方向不是回楼,而是朝庄外急奔,只一会儿,便看不见影子了!

搜奇客含笑在地下拾起玉尺,回头对燕元澜道:

“老弟!我给你一个忠告,女人是世界上最奇怪的一样东西,也是最猜不透的一种东西,更是最靠不住的一种东西,老夫虽好搜奇,却不敢搜罗此世上最奇之物……”

燕元澜还望着杨清的去路呆呆地发怔,根本没有听清搜奇客的话,搜奇客望着他笑问道:

“老弟!你在想些什么?”

燕元澜头也不回地道;

“我在奇怪她为什么好好地放弃玉尺,不战而退!”

搜奇客一笑道:

“她不但放弃了玉尺,连弱柳山庄这一片基业也放弃了,这一去天涯海角,大概很难再找到她的踪影!”

燕元澜奇道:

“这是为什么?”

搜奇客道:

“为我最后那几句话!”

燕元澜不信地道:

“我只记得什么古井波起,寒山雪溶,这几句话当真有那么大的作用?”

搜奇客道:

“正是,信不信由你,有朝一日你对女人多子解一点时,就会明白了,现在老弟在此尚有何未了之事?”

燕元澜依然是一头雾水,但已无心继续去思索,急忙道:

“有!首先我要到柳叶小筑中将我师妹及穆大哥救出!”

搜奇客奇道:

“穆公子与纪女侠也失陷在此?”

燕元澜道:

“他们早一月就来了,无意中服下了失功散!功力尽失,无力脱出,我必需尽速恢复他们的功力,继续追寻森林劫火之事!”

搜奇客沉吟片刻才道:

“救他们也许简单,恢复功力却殊为不易,失功散是杨家独传秘药,杨清这一跑,寻她颇费周章,老弟!你怎么不早说呢?”

燕元澜大惊失色,吃吃地道:

“我对药物之事根本一点不懂,否则何至于此……”

搜奇客安慰他道:

“别着急!慢慢再想法子吧,先见到他们再说!咱们先上柳叶小筑去,你知道在哪里吗?”

燕元澜又泛起难色道:

“我也不晓得,据说这地方十分隐秘!”

搜奇客道:

“没关系,杨清跑了,这儿还有其他女子,随便抓上一人,要她带路就行了!”

燕元澜忽而想起老苍头之言,苦笑着脸道:

“这恐怕也行不通,据我所知,那地点除杨清外,仅只有另一个女子晓得,可是……她已经死了……”

搜奇客呆了一呆,片刻才道:

“没关系,反正离不开这庄子,我们一处搜上一遍,一定可以找到的,此地不过是一些门户之学,岂能难倒老夫!”

“那就要麻烦前辈多费心了,在下对阵图之道是一点不懂的!”

搜奇客不信道;

“老弟!真人面前不说假话,从庄外到此地,门户变化重重,老弟说是一点不懂,宁非欺人之语!”

燕元澜急道:

“再晚并非说谎,从庄外至此,再晚是由于别人指引!”

搜奇客看了他一眼笑道:

“这话倒可信,那指点之人一定是个女孩子!”

燕元澜红着脸低头不语,搜奇客却大笑道:

“老弟真是艳福无穷,一生消受美人恩,狂人岛上两个艳姬为你改邪归正,抵死相随,此地又有个绝色少女……”

燕元澜红着险道:

“前辈别取笑,那指引之人,是蒙面对我的,她庐山真面目如何,在下并不知道,仅从声音身材上得知她是女子,而且她好像不是庄内的人!”

搜奇客微异道:

“不是庄内人,从何得知庄内机密?”

燕元澜道:

“这个再晚倒不清楚,再晚仅知她与杨清关系颇深,然而由她的言行看来,绝非庄内之人!”

搜奇客笑道:

“不见真面目而能知其言行,老弟真不愧为红颇知己,不过话又说回来,以老弟此等人品,老夫若是女身,再年轻十二三十年,亦必钟情不可,怪不得杨清要溜走了!”

燕元澜一怔道:

“前辈不可以乱编排杨庄主!”

搜奇客大笑道:

“杨清心目中只有两个男人,一个是豪情万种的北鹤,一个是人世俊品的南龙,你刚好兼具两个人的优点,又是他们两人的亲传弟子,怎不令她古井生波,寒山雪溶!”

燕元澜惊道:

“原来前辈那两句话是指此而言!”

搜奇客笑道:

“若不是一语道破她的心事,她怎会仓惶而遁!”

燕元澜摇头道:

“不可能,杨庄主差一点就杀了我!”

搜奇客叹了一口气道:

“我真跟你讲不明白,杨清第一次要杀你,那时我距离甚远,鞭长莫及,是你自己救了自己,你那小白脸的外型使她不忍下手,第二次她是想开了,绝对无法得到你,所以才立意毁之,我也赶上了,这是女子最微妙的心理,老弟是聪明人,应知老夫老眼不花!”

燕元澜怔怔地听罢,长叹一声,心中不知是何滋味!

搜奇客微微一笑道:

“找路去吧!你总算明白一点了!常言道,红颜祸水,但是依我看来,漂亮的小伙子才是真正的祸水!”

燕元澜红着脸不开口,默默地跟在搜奇客之后,绕过凝翠楼,直向另一个方向的大路寻去。

二人踏步如飞,哪消片刻,已走出很远,搜奇客一边走,一边以他精明的眼睛,四下搜索着。

又走了片刻,搜奇客不禁出声道:

“怪了,看来杨清还当真高明,这一路行来,虽然处处皆是柳树排列,然而逢门必凶,难道竞无一条生路?”

燕元澜突然道:

“前辈还记得王屋山中的布置吗,也许杨清是与前辈一样心思,反其道而行之,以收置之死地而后生之效。”

搜奇客摇头道:

“我何尝没想到,可是这柳树之变化,明明是个正八卦之象,而外面却只有死门一象,门门皆死,活路何求?”

燕元澜也跟着他去慢慢寻视,八卦阵图,他约略还懂一点,发现搜奇客说得一点都不错,这柳树错综复杂,门户洞开,门门都是死象,使人举棋不定,竟不知何去何适何从。

又转了片刻,眼看已到柳林尽头,再过去便是绕庄的长河,河外另是一片原野,柳叶小筑当不可能在外面,搜奇客已停止脚步,在那儿静静地思索,燕元澜闲极无聊,伸手拉下一根柳条,在手中拗着解闷。

拗至柳梢处,不觉微微失声道:

“这柳树真怪,现在尚是数九寒天,怎地枝头已有一点青绿,春光何处透,且问柳梢头!”

搜奇客将手一拍叫道:

“有了!”

说完立刻纵身上子树梢,四下一望,回头点手道:

“老弟!上来吧,真是一言惊醒迷中人!”

燕元澜跟着他上了树梢,二人像两只蜻蜒似的钉立在脆弱的柳枝上,燕元澜兴奋地道:

“前辈已找到去路了?”

搜奇客微笑道;

“不错,多亏你点破了一下,使我想得其中奥妙,这柳叶小筑四字,起得大有学问!”

燕元澜不解道:

“再晚生性愚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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