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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沉舟说:“这是最穷苦的地方,如果有一天,这里的人能摆脱贫困,那才是真正的天下大同。”

陆沉舟带沈云稚走遍了雾城的每一个角落,给他讲人口安置,城市规划,道路建设。

最重要的是教他如何做一个帝王。

陆沉舟对沈云稚说:“人的一生,其实就是生老病死四个字。所谓帝王,就是管天下人的生老病死。”

沈云稚喜欢问陆沉舟问题,觉得他比宫里的太傅厉害得多。

沈云稚:“一个好的君王,应该是什么样?”

陆沉舟:“应像狐狸一样狡猾,能识别陷阱。还应像狮子一样凶猛,让人豺狼畏惧。”

沈云稚:“我怎么知道别人对我是阿谀奉承,还是实话实说呢?”

陆沉舟:“让别人知道说真话并不会得罪你。”

沈云稚:“一个帝王,应该重权谋,还是重武力?”

陆沉舟:“阴谋诡计能助你达成目的的时候,就不要使用武力。”

沈云稚:“我应让人敬重我?还是畏惧我?”

陆沉舟:“两者兼有最好,实在做不到。那就让人畏惧你。因为人们冒犯自己畏惧的人,比冒犯自己敬重的人,会有更多顾虑。”

沈云稚:“书上说的一个帝王应该恩威并施,到底是什么意思?”

陆沉舟:“意思就是,施恩的事你来做,追责的事让别人做。”

沈云稚:“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帝王谋略?”

陆沉舟握着手里的书卷,说:“我的父亲是帝王师。”

沈云稚娇气归娇气,但是好歹不仗势欺人,适应能力也够快,很快就适应了雾城这种清苦的生活。

他聪明又受教,是个好学生。

但是他这人玩心很重,毕竟才十六么,就是个半大小孩儿。以前一直被拘在宫里,出了宫就跟从牢里放出来似的,看什么都好奇。

这天街上有人成亲,迎亲队伍热热闹闹地从县衙前经过。沈云稚爬上屋顶,坐在屋顶看人娶媳妇。别人鼓掌叫好,他也跟着鼓掌叫好,兴奋得就跟是他娶媳妇似的。

眼看迎亲队伍走远了,他从屋顶翻下来,又跟着队伍走。走到新郎官家门口,看着新娘子被人背出来进了门。他还想跟着往里进,但是没有请柬,被人拦下了。

沈云稚贵为太子,哪还有他去不得的地方,生平第一次被人拦下,撅着嘴就准备走了。

走了两步,见没人注意他,他就蹲下捡地上刚才新郎家里撒的桂圆干果喜糖什么的。

其实他刚才就想捡了,只是有点拉不下脸。这些东西他平时自然不会看在眼里,他在宫里的时候,想吃什么东西吃不到。

但是自从来了雾城,他就没吃过零嘴。他没钱,又拉不下脸问陆沉舟要。

他在陆沉舟面前很有些要强,不愿意伸手问他要钱说去买零嘴。

他蹲在那跟一帮小孩儿抢着捡,不多时就捡了满满一大把,这才满意了,高高兴兴得站了起来。

一抬头就看见陆沉舟正面色古怪得看着他,表情十分复杂。

这可丢了大人了,堂堂太子在地上捡东西吃,还跟一帮小孩儿抢。

“你怎么在这?”沈云稚装作无事发生,把东西揣进怀里,尽量保持着自己东宫之主的气派,仰着小脸问他。

陆沉舟看他这个样子,别开脸,肩膀抖了两下,这才转回头说:“来吃席啊。”

陆沉舟好歹是个县令,城里有人成亲,自然也会给他发个请柬以示尊重。要说平时他不一定会来的,但是想到了沈云稚,就想带他出来打打牙祭。

可谁知他找遍了县衙都没找到人,后来还是杂役阿黄跟他说,看到沈云稚跟着迎亲队伍跑了。

这个“跑”字,就用得很灵性。

于是陆沉舟就寻着过来了,一来就看到沈云稚跟个小要饭的似的,蹲在那跟一帮七八岁的小孩抢吃的。

这画面,着实让人觉得心酸啊。

沈云稚哪知道他想了那么多,被吃席两个字抓住了,问他:“啊?你可以进去啊?”

陆沉舟点点头,从袖子里掏出请柬,跟他说:“走吧,带你进去。”

从此以后,沈云稚就爱跟着陆沉舟了,感觉他这个县令的身份在小县城里还挺有用的。

跟着他,有肉吃。

作者有话要说:

两人问答观点出自《君主论》

第3章 只能这样吗?只好这样。

这天陆沉舟带沈云稚去了一个乡绅家里,为的是钱,陆沉舟想劝说乡绅捐一座私塾。

陆沉舟的这个这个县令当得不咋地,他们在前厅等了半个时辰,乡绅都没出来,明显的怠慢之举。

下人添了三次水,两人喝了一肚子茶。乌木桌上的茶壶受了热,顺着水迹缓缓下滑,掉到地上摔得粉碎。

好巧不巧,乡绅就在这时从里间出来了。

陆沉舟起身道:“是我失手了,不小心把府上的茶壶打碎了。”

乡绅摆摆手说无碍。

两人交谈一番,终于将私塾的事定了下来。

回去时,沈云稚问:“明明不是你打碎的茶壶,为什么要认?”

陆沉舟神态自若,问道:“我说不是我打碎的,他会信吗?”

沈云稚不语。

确实,一个茶壶事小,却碎得蹊跷。把实话说出来,反而像推诿。

可是沈云稚毕竟年少,对于是非黑白的看法尚且分明,有些不忿。憋了半天的气,觉得陆沉舟平白背了锅。

沈云稚忍不住问他:“只能这样吗?”

陆沉舟答:“只好这样。”

雾城的山林间有一个栖山族,这夜是栖山族丰年夜祭,给陆沉舟发了帖子。

栖山族是当地山中的原住民,依山而居,有自己的社会阶级和谱系,少于外界往来,但是和陆沉舟关系不错。

陆沉舟领着沈云稚去夜祭宴会,两人骑马夜行。天上明月照着山间小路,沈云稚看着眼前的青衫身影,觉得宽厚可依。

到了夜祭宴席上,夜凉如水,月明如昼,美酒香气四溢,佳肴摆满了一桌。

栖山族女子为尊,族长的女儿被族人称为公主。

此时公主领着姑娘婆娑起舞,族里的男人则在席间给客人添酒布菜。

沈云稚身为长随,坐在陆沉舟身侧,小声道:“这酒真好喝。”

陆沉舟看了他一眼,垂眸叮嘱道:“少喝点。”

陆沉舟被栖山族的女族长缠着说了一会儿话,再一回头看向沈云稚,不禁皱起眉来。

他拿起沈云稚的酒杯闻了闻,接着脸色就沉了,问:“你喝的什么?”

沈云稚喝得面色酡红,说:“酒啊。”

是酒,但是和陆沉舟他们喝的酒不一样。

沈云稚喝了两杯这种带着梅子香的酒,就觉得浑身发热,忍不住扯开了衣领,让凉爽的山风抚平那股燥热。

陆沉舟默然了片刻,说:“我忘记跟你说了,栖山族是母系族群,以女子为尊。对男女之事不像我们那么保守,她们看上哪个男人,就会想方设法得到。”

沈云稚正热得不行,没听明白他的弦外之音,问:“什么意思?”

陆沉舟眼眸黑沉,叹了口气,说:“他们有一种酒,是用一种叫情人梅的果实酿的,有催.情的效果。”

沈云稚愕然,怒道:“你不早说!”

陆沉舟又是一阵默然,似乎还有些不解,说:“我没想到她们能看上你。”

“你什么意思?”沈云稚怒了。

陆沉舟看了他一眼,没说话,但是那眼神很明显,意思是你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她们怎么会看上你。

沈云稚看懂了他的眼神,于是更怒了。

这时栖山族的公主见沈云稚酒效发作,便过来拉扯他。沈云稚大骇,头直往陆沉舟怀里拱。

陆沉舟垂眸看了他一会儿,方才抬头,将公主和一众女子打发了。

夜里,陆沉舟和沈云稚歇在女族长给他们安排的客房里。

沈云稚像条粉红色的虫子一样在床上蛄蛹,嘴里还不禁喃喃喊热。

陆沉舟熄了灯,说:“闭眼,睡觉。”

沈云稚哼唧两声,乖了一会儿。

不多时,黑暗中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伴随着小声的喘息。

陆沉舟闭眼躺着,充耳不闻,六根清净的模样。

那动静响了许久,还没停歇。

沈云稚手上实在没劲儿了,哭着求陆沉舟:“你帮帮我,就一下,就一小下。”

陆沉舟重重叹了口气,坐起身帮他,心想,果然毛都没长齐。

第二天一直到回了县衙,沈云稚头都不敢抬,一脸羞愤欲死。

到了晚饭间,一向清贫几日不见荤腥的餐桌上竟有一锅香浓的鸡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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