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八、探监人69(2 / 2)
“我能咋的?哼!我直接把这个机会给别的老头。”
来者走到斜对面,就是朝云昔昨天看见那个舔着那猪食汤的老头的门前,敲敲老头的门栏杆,给老头叫过来之后说了点跟自己刚刚说的大差不差的话,随后几乎是马上,朝云昔就看到了那老头,头点得像拨浪鼓一样,嘴里用相当嘶哑的声音叫唤着“我干,我干!”
“你干,你干你m你干!那是我的活,你干什么干!”朝云昔就这样相当嘴臭地,把这个即将丢进别人嘴里的肥肉非常不雅地往回挽救。
“哟,看不出来,这小兄弟难道非得好这口虎口夺食?”来人这么打趣似的说着,随后朝着朝云昔这边转过了身子,只留下那个干瘦的小老头在自己的铁栏杆前面呜呜喳喳地叫着什么,听了半天才听出来那老头是在骂着自己,听上去好像是什么“c你妈妈”,听着朝云昔都想笑出来。
“狗屁虎口夺食,他那一老不死的,哪来的虎口?”这种粗俗的调侃,在朝云昔的嘴里说出来越来越没有障碍了,就像是最自然的流露,听了这么一句嗑,那来人也乐了出来。
“你这小老弟,说话还真有意思,但是得是别骂我,骂别人挺有意思。”
在答应了来人的要求之后,朝云昔的床铺被外面的几个狱警搬到了隔壁老头的房间,本身就相当狭小的监室,又加了一张床之后,显得更加拥挤,为此朝云昔得到的报酬是,在眼下完全看不出价值的“工资”,和两本看起来毫无关联的破旧的老书,一本是余华的《活着》,一本是村上春树的《海边的卡夫卡》。
起初朝云昔并不觉得自己会被这个老头折磨成什么样,无非就是在饭点的时候喂老头几口饭,时不时在老头要从床上掉下来的时候扶他一下,给他挪回床上,这要是在外面叫自己干这些事,可能他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因为这占用了自己宝贵的时间,但是在现在这个地方,自己有着充足的时间陪着面前这个,正如那来人所说,非亲非故的老头。
他本想着在这么空闲的时间里,干发呆也是发呆,不如正好把刚才到手的两本小说拿来看看解闷。
可自己刚没拿起看上几眼,那老头就开始哽叽起来,就像自己一会儿没看他,去看书了,自己就要让人弄死了一样。
在这个哽叽的声音持续响彻在耳边的影响下,朝云昔完全没办法沉下心看书了,再加上自己拿起的这本《海边的卡夫卡》,上来就开始一章一章来回穿插不同的人发生的故事,自己看着也半懂不懂地,很是烦躁,索性把书丢在一遍,什么也不干,就坐在自己床上发呆。
这,老头不哽叽了。
然而令人不想期待的晚上很快就到来了。
老头不出所料,果然又开始在深夜之中彰显起了他的存在感,而且自己没来他这个监室之前的一个晚上还没注意,现在就是四面八方都是噪音,除了老头的“嗯嗯”声之外,还有着另外一边墙壁传来的呼噜声,磨牙声。
这根本就不是能让人睡着的地方,他开始受不了了,一想到在这个老头的房间里继续这样呆下去,自己只会一点一点更加狂躁,更加难以入眠,到明天一早,还说不定这老头给自己找什么麻烦呢。
他站起身来,朝着这监室当中的铁栏杆门走去,开始用在自己床边放着的书,狠狠地砸这铁栏杆。
砸了没多大一会儿,就进来了一个狱警,拿着一个闪灯的手电筒,从他的脚步声中就能听到这家伙的怒气冲冲。
在他照到了声音的来源之后,就拿着他那个手电筒闪个不停,闪得朝云昔眼睛还没来得及闭上,就被弄得出现了像是眼睛被扎了一样疼痛感。
“大晚上不睡觉敲泥马勒戈壁!”
“送我回去,我不在这老头这屋睡。”
“你爱在不在这屋睡,白天帮你搬床累个半死,现在大晚上跟我闹这出是吧,我告诉你,你要再敢拿你那小烂玩意敲一下栏杆,我直接拿这手电晃你一晚上,晃不瞎你。”
这最后的警告,也像是狱警根本就没想好什么有效的惩罚措施瞎说出来的,但是不难看出的是,这人到时候肯定会说到做到,甚至还没准给自己来个“超额完成任务”。
这个晚上算是又只能这么度过了,朝云昔用被子蒙住自己的头,但这张狭窄的小被子就没办法盖住自己的脚,光是把脚暴露在空气当中几秒,就已经冻得让人受不了了,真不知道这群还在这里日日夜夜生活着的老年囚犯是怎么过得,不是老年人都怕冷吗,难不成是冻习惯了?
在这之后的日子,朝云昔就重复着这样,还不如在原来的地方的生活,不,也不能这么说,如果现在给他一个机会让他回到原来的牢房当中,那他也大概会三思过后不做选择的,毕竟一个挨打挨算计,一个挨闹挨折磨,哪个也都不是好受的,哪个也不能说是比另外一个更能令人接受。
每一天睡个大概两三个小时,到差不多三四点钟,这群老头就都该睡醒了,然后开始卡痰,猛咳嗽,不得不醒,他本身在外面的世界里,就是个觉轻的人,稍微有点动静就容易直接醒过来,更别说在这种倒霉催的鬼地方了。
他还期待着,是不是会出现那种几个晚上都睡不好觉,积攒的疲惫感会让他在接下来的某一个晚上承受不住疲惫,从而倒头就睡,怎么吵都吵不醒?
没有,一次都没有,他数着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一天这样的能让他睡好觉的机会都没迎接来,这地方没有镜子,如果有的话,他一定能看到一个死人一样的脸。
一开始他还觉得自己在某些必要的时候,是要管管这个老头的,比如说吃饭的时候,老头要大小便的时候,以及自己玩着玩着掉下床的时候。
后来就发现完全没有这个必要,这老头似乎完全就是为了耍自己玩,才弄得自己一副需要人照顾的模样。
朝云昔有次就看着,自己一整天都不管这老头,他自己能作成什么样。
结果是怎么也不会怎么样。
中午那顿饭他故意不喂老头,结果这老登自己坐起来拿起勺子吃了。自己玩着玩着要翻倒地上了,却脚一勾床架子,又上去了。
但唯独一项最头疼的地方,像是这老头故意而为之,想要坏自己一样。
那就是他把大小便全便到了床上,那种奇臭无比的屎味和尿骚味,弄得不光是朝云昔,就连之前斜对面,现在是正对面的那个要抢自己活的老头也开始叫唤了起来:“臭!臭臭!真臭!真不害臊!c你妈妈!”
这老头怕不是活脱脱一个智障,再不就是低能,这里到底是监狱还是精神病院。
那两本书也在这样的环境之下看完了,一开始翻开的《海边的卡夫卡》被朝云昔放在了后面看,先把《活着》看完,看完之后并没有什么感触,因为他开始产生了一种嘲讽感,是,故事里那个家伙是挺惨,但那个时代惨的也不止他一个,他能在那么动荡的年代以他那么个身份活下来,就算自己身边的亲人一个个都死了,那还不是他自己年轻时候造的孽?看看最开始那年轻的他都干什么了,就是当场给他枪毙了都不解恨,反观自己呢?他朝云昔,是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才让他在这么个鬼地方,永无止境地承受折磨,八年零六个月,他没办法想象,八年零六个月的每一天都要这样度过,最后的自己能不能坚持到最后,或者说,坚持到最后的自己会变成什么?
在来到这个鬼地方之后的第19天,他一天一天地算着日子,但也不确定自己算没算错,他开始逐渐变得习惯了一样,在中午有人送饭的时候,他拿着那两本已经看完的书,笑嘻嘻地问,还能不能叫人给自己再带几本书了,这两本现在他看完了。
送饭的人没好气地否决了他的这个请求,但是紧接着,却带给他了另一个远远超出自己想象的消息。
“你准备准备,明天你有个探监的来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