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臣姜兰封,参见万岁(2 / 2)
那是燕晁登基的第四年,后宫空虚和膝下无子,几乎要逼疯了大陈天子,他恨自己这样一副无用的身子,人也越发暴侫无常。燕晁广交天下奇人异士,命他们为自己熬制神药,只为了能弥补自己那处的不足。
那些虎狼之药何其霸道,他就这样一点点被掏空了身子,而那时晏云霆因为在朝中越发有声望,燕晁忌惮他已久,在那年春天又被打发去了边境。
出事那日本该是个平静的午后,燕晁在养德殿服药,裴婴坐在他身边批折子。
他身子一日不如一日,有时咳急了还能呕出血来,也不知从何时开始,大权旁落,朝臣们或许想不到,这送往天子面前的折子,竟然都是皇后批阅的。
燕晁用帕子抹净了嘴角的血迹,抬眼看见裴婴正执笔发怔,眉眼间却是萦绕丝丝柔情。他已经许久没有看见这样柔软的皇后了,一时竟连心都软了。
他咳了一声,出声问道,“在看什么,墨都要干了也不见你动笔。”
裴婴回过神来,敛了思绪,垂眸轻声道,“北边源贺郡上奏,近日柔然并未有异动,实在难得。”
这本是好事,燕晁却猛地沉下脸来。自打先祖时期,源贺郡便一直是由晏家驻守,就连前不久晏云霆也是刚被他调任去了那里述职。
晏家人骁勇善战,到了这一代晏云霆更是年少成名,相比之下他这个天子资质平平,既不能骑马也不善弯弓,再加上他的皇后,还与这臣子曾有过一段私情……
裴婴正待合上那本奏折,却不防燕晁忽然将其一把夺过,撕了个粉碎,盛怒之下的天子不顾当时还有宫人在殿内,几乎是强硬地将裴婴摁倒在桌案上。
……
暖阁内弥漫淡淡血腥。
裴婴脸色煞白,伏在桌上动不得分毫,他勉力拽着即将滑落下来的衣袍,掩盖住伤痕累累的身子,有血滴落在地砖上。
一滴、两滴……
燕晁凶狠地扼住他纤弱的脖颈,咬牙质问道,“你不是恨晏云霆当初那样欺瞒你,为何、为何……”
裴婴咽下翻涌上来的甜腥,落下眼睫遮住那双灰暗的眸,沙哑着笑了一声,“云麾将军年轻体壮,孤喜欢得紧。”
屋中安静得出奇,下一瞬裴婴便被一股大力推倒,凌乱的衣衫散落一地,他尚且没来得及以衣蔽体,一声巨响过后,他面前摆放的那张足有百余斤的实木圆桌被燕晁生生推翻。
剧痛袭来,他睁开被冷汗浸湿的双眼,看见了压在圆桌下自己那条扭曲变形的右腿。
他成了一个废人,走路时跛足,需要别人搀扶的废人。
裴婴抬头看了一眼昏暗的天色,临近年关,连飞鸟都少了许多,他看着这四四方方的一片天,忽然觉得累极了。他被囚禁在这深宫中七八年,多想出去走一走。
他歇了片刻,手杖在石砖上轻轻敲击,半晌忽然笑了笑,燕晁燕旭惨死,这燕氏王朝气数已尽,当年那亡国灭族,加上自己这一条腿,大仇得报,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