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霓裳旋(1 / 2)

冯允冰下意识摸向腰侧:空空如也——上朝不允许携带兵器,进天诚门之前,他把飞香索摘下来交给了丁灿,绝无可能落入他人之手,如今飞香索出现在连城身上,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伪造。

丁灿已经回了大理寺,对大殿上发生的事一无所知。冯允冰明白,有人想让他死无对证。

简直胡诌。赵子穆看着冯允冰的背影。他这几天一直在内库,宵禁后也不曾回将军府,虽然兵部有权绕过他和王誉派人介入,但如果真有冯允冰的东西在那,他必然第一时间便发觉了,哪还轮得到他兵部的人来捡?

“陛下——”赵子穆走到冯允冰身前,一身玄铁铠甲几乎将那人挡了个完全,“末将连日夜宿内库,从未得见此物。”

刑部尚书范宏文立刻接话道:“依老臣之见,恐怕是有人蓄意陷害冯大人。”

“范大人真是公私分明,”这回是女御史柳织,“日前才在婚事上吃了闭门羹,若非大人您豁达大度,下官不禁要怀疑到您头上去了。”

范宏文捋着胡子笑着说:“他们儿女私情的事,在国事面前不值一提。”

冯允冰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他和范家姑娘哪来的什么儿女私情。李铭的目光越过赵子穆打量着他,他颇无奈地冲天子摇了摇头。

“陛下,臣之兵器从不离身,唯有上朝时由随行书吏代为保管,此物定然有假。”

“冯大人说笑了,”陈宇盛反驳道,“飞香索乃御赐之物,怎会轻易被人仿制了去?”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啊陈大人。”冯允冰脸上现出一轮冷淡的笑容,“本座回京任职以来,时常头痛失眠,承蒙陛下怜惜,在那银香囊中放入诸味安神之香药,积年累月,香气不散——”

“连侍郎,敢问你手中的‘飞香索’可有这‘香’字一说?”

连城还未来得及应答,站在一旁的御史崔㿥突然行动起来。

“拿来吧您~”

只见他一把顺走了“飞香索”,走上殿前对皇帝说:“陛下,微臣略懂几分香学,可否容微臣一鉴?”

“准。”

崔㿥得令,打开长链末端的银香囊,从袖中掏出一张丝帕,在银球内壁擦拭了一圈,放到鼻下细细闻了闻。

“嗯——没味道,”青年闭着眼,似乎在仔细回味,“硬要说的话,有点尘土气。”

朝堂上再一次哗然,李铭大怒,厉声道:“何人胆大包天!朕才刚以国之大事托付爱卿,紧要当前,何人胆敢心生嫉恨、陷害于他!”

众臣跪了一地:“陛下息怒——”

兵部尚书尹肃尹国公来到廷前愤然拱手道:“陛下,无论是谁,离间我朝君臣,兵部决不姑息!”

范宏文紧接着说:“冯大人是我刑部的人,理应由我刑部来还他一个公道。”

“二位大人不必争,”宋景高淡淡开口,“冯大人是陛下的人,该由陛下全权定夺。只是此时正临国事,老臣以为,此等下流事可暂缓追查,眼下最重要的是君臣同心、平安度过这场和宴。陛下,您意下如何?”

李铭思索片刻,看向冯允冰:“爱卿,如此可好?”

冯允冰垂首:“全凭陛下安排。”

退朝时,长安城艳阳高照,照得宫城内汉白玉阶莹白如雪。崔㿥跟在宋景高身侧向宝化门走去。

“㿥儿,往后朝堂上切不可如此鲁莽,为师的教导你都忘记了吗?”

崔㿥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尖:“怎么会呢老师?学生只是觉得,冯大人着实冤枉,身为御史大夫,不是理应忠言直谏吗?”

“圣上宠信定北侯,何须你一个谏宫去匡扶正义?”宋景高语重心长地说,“㿥儿,你并无过错,为师只是担心你遭人记恨啊。”

大理寺,正书房。巳时。

“头儿,我进来喽?”丁灿抱着一摞卷宗进了屋,抬眼只见他家上司睡倒在满桌的公文中间,听见他的声音才匆忙惊醒。丁灿一拍额头,哭笑不得道:“您啊……累了就去床上睡嘛。”

“不妨事,”冯允冰揉着酸痛的眼睛,“胡肆那边的线索有了吗?”

“都在这了。”

“行,放我桌上吧。”

丁灿把卷宗摞在其他公文上面,桌上彻底看不见冯允冰了。

“这么多啊……”冯允冰摇摇晃晃趴回桌上,“唔…现在什么时辰了?”

“头儿,巳时了。”

“哦,巳时…巳时?!”

经过大理寺的暗中调查,金不还的雇主已经有了一个相对清晰的形象:男性乌伦布,体格魁梧,脸上有一道长长的纵疤。多半是武林中人。记忆深处,一个至暗的预感压得冯允冰眉心隐隐作痛。

丁灿站在他椅后,轻轻按着他的太阳穴。

“中午想吃啥?”

“中午…我要喝鲫鱼汤——”

“得嘞,一会儿我给您买鱼去。”

“等等!”冯允冰突然抬头,丁灿吓了一跳:“咋了头儿?还想吃别的?”

“虽然不想这么问,”大理寺卿拿着一幅卷轴正色道,“那个人,后背上是不是有狼图腾?”

十天时间转瞬即逝,奇门鲁不负众望修好了金兰永驻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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