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谯楼观书（1 / 2）

“敏而，把我的狐裘拿来！”

叫敏而的侍女轻轻推开房门，寒风就灌进了屋子。她赶紧把门关上，手上抱着雪白的狐裘。

屋内放着火盆，炭火刚刚被风一激，火光亮了起来。

有个男人在看书，灯光有些昏黄。敏而送上狐裘，为男子穿上，那男子道了声谢，将狐裘紧紧裹住身子。

敏而拿起剪刀，将灯芯拨了拨，减去过长的灯芯，屋内顿时更加明亮了。

男子的脸很好看，轮廓突出，唇尖翘起，眉宇间却有些阴寒之气，灯光下显得清瘦白皙。

敏而道：“主人，今年的‘长生春灯’将在春眠城供奉。”

“哦？这么近？”男子放下手中的书卷，“通知商会，按计划进行吧。”

“是！”敏而为男子重新斟上热茶，答应着出去了。

菜园子的夜晚很安静，但有的人心中却很热闹。

王亦仙喜欢在安静的夜晚，到公用的冷水井冲凉，即便是三九寒天，他也是冲凉不辍。

王亦仙脱去衣服，只剩下一块遮羞布，趁着浓浓的夜色，从冷水井中打出刺骨冰寒的水，一瓢瓢浇在身上。

七星凌空，大如满月，星光照在王亦仙健美的身体上，衬托出流畅阳刚的线条。王亦仙就像是一只直立的“牛蛙”，引得黑夜里无数“狩猎者”觊觎。

今年以来，王亦仙每次冲凉的时候，天上的七星中左数第四颗星总是特别亮，比其他六颗星亮出不少。亦仙感受着冷水浸体的爽快，仰头就看到最亮的那颗星闪闪烁烁，似乎在对他眨眼。

这晚，一瓢冷水浇下，亦仙想起了谯小姐。

他想到谯小姐，并不是因为谯小姐很漂亮，而是谯小姐家有一座谯楼，楼中有不少藏书。王亦仙想看书了。

照例，谯小姐此刻正站在不远处的阁楼上观望，观望寂静的冷水井和星辉下的王亦仙。

春虽未到，心已萌动。

谯小姐就是黑夜里的“狩猎者”之一，晚上只要听到冷水井有汲水的响声，她便“如约而至”，来到视线良好的阁楼，打望那个阳刚健美的青年。

也是照例，王二听到冷水井有汲水的响声，他便“如约而至”，来到阁楼对面，躲在暗处，张望阁楼上的清秀女子。

这晚，李锦怜加入了“狩猎者”的队伍。她得到了关于冷水井的消息，以汲水的轱辘声为号，埋伏在了最靠近冷水井的隐蔽处。

次日，王亦仙托人给谯小姐带信，当谯小姐接到亦仙的信时，激动万分，就像久等半日后鱼儿上钩时的兴奋。谯小姐展开书信，看那“不成气候”的字迹，读懂了王亦仙的“心意”，原来是想让她带他上谯楼观书。

择日不如撞日，谯小姐当即回复王亦仙，让他午时到谯园等候。

谯楼并不在谯家大院内，而是在谯园里面。谯园是谯家的私人园林，距离谯府很近，谯老爷最喜欢在谯园散步，走累了就上谯楼坐坐，看看书，喝喝茶，富家翁的日子很是惬意。

午时，王亦仙如约而至，到了谯园门口。等到三刻时分，他远远看到谯小姐和丫鬟走来。谯小姐浓妆艳抹，精心打扮，仿佛这便要出嫁一般。丫鬟右手挽着个包袱，左手挽着谯小姐。

“亦仙！”谯小姐压低了声音，“不好意思，让你多等了三刻。”

“没事没事！”亦仙笑道，“谯小姐，你可真漂亮！”

谯小姐的脸一下就红了，将头低低垂下，十指绞在了一起。

丫鬟嘟着嘴将包袱塞给了王亦仙，不客气地说：“给你的，快换上吧！”

王亦仙穿上了小厮的衣服，倒是比平时精神，但却少了些野性。谯小姐带着他进了谯园，先在园子里转了一圈，才来到谯楼下。

王亦仙看那谯楼，碧瓦飞甍，共有四层高，一楼挂着个大匾，上写“谯楼”两个大字，据说是菜园子著名的老先生玉君陶写的，确实颇有笔力。

王亦仙走近一看，匾额左下角果然有“君陶”的落款，还钤了一方印。

以前，父亲王秀才说过，玉君陶老先生官至礼部尚书，致仕后回到家乡菜园子养老，在整个望仙郡都是受人尊敬的耆老，学养深厚，闻名遐迩。

匾额下方站着两个虎背熊腰的家丁，那二人见谯小姐来了，便行礼道：“小姐来观书？”

“今日来选些典籍带回去看，”谯小姐指着王亦仙道，“让这个小厮随我进去搬书。”

其中一个黑脸的家丁上下打量王亦仙，说道：“这小厮怎么没见过？”

丫鬟道：“这是府里新买的小厮！”

黑脸家丁不敢造次，虽然他有谯老爷的严令，未经老爷允许的人不能上楼，但来的人是小姐，还有小姐的小厮，没奈何，谁叫老爷最疼小姐呢？

王亦仙跟着谯小姐顺利登上谯楼，站在楼顶，可以一览大半个菜园子的风景。

“楼上的空气真好！”谯小姐笑着看王亦仙。

“从这里还能看到我家，真有意思！”王亦仙指着远处半间塌陷的瓦房，“那就是我家！”

谯小姐并没有顺着亦仙的指示看去，而是目不转睛地盯着亦仙的脸看。

“我们家没什么书，”亦仙并没有觉察到谯小姐火热的目光，“我父亲留下几本讲圣人之道的经书，没什么看头，都被我翻烂了。能上谯楼看书，我真的很高兴！谢谢你，谯小姐！”

亦仙终于接触到谯小姐的目光，她的眼睛就像天上最亮的星星，闪烁着灵动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