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五（1 / 2）
嶙峋怪石凸翘之处，一大一小两人懒散的瘫坐之上，大的极速喘着粗气，那小的掰开一片面啵，手撕的切口断面凹凸不平
“来，大的给你”
曲焉说罢，一只占有浓厚尘土的沧桑大手抓了过来，劳累一整日的华叔压根没有半点犹豫就将那比他手掌干净不了多少的食物塞入口中。
（咀嚼音）
“那丫头调查的怎么样了？”
“她出去了，她已经有了一个详细的计划，再待不了几天我们就要行动了”
“好，别忘了华叔我交代的事”
“嗯，放心吧，我们一跑出去就尽可能的去附近最大的正派宗门求救，想必这里千百号人，他们一定不会坐视不管的”
咀嚼之音不断响起，这口中干涩的面啵不知是陈放了多久，即便持续两年，但每次吃起来都会下意识的难以下咽
“想当初，我还嫌弃我娘亲做的饭菜不够可口，呵，要是现在能尝上一口娘煲的柿子汤，整个人都能乐翻天吧”
“是啊，什么都是这样，失去了才知道可惜”
这一大一小隔了两代的二人就这番攀谈起来，经过了上次的乌龙后，二人的关系似乎更贴近了一些，曲焉能感受到，这并非是凭借着同一目的唆使下的抱团取暖，这更像是一种…
沦落至绝望但却同样怀揣希望之人的惺惺相惜。
“啪”
粗壮的手拍在曲焉的肩膀上，华叔裂开了满是粘连面片的大嘴道
“话说你小子两年前是怎么被抓来的”
“两年前……我……哎呦！”
剧痛自脑内袭来，曲焉双手死死捂住脑袋，在周围声音与光芒一阵恍惚暗淡后，曲焉重新恢复平静。
“喂，喂，你小子没事吧，没事吧！”
焦急的华叔在一旁不断抚摸着曲焉的后颈，没什么医学常识的他似乎认为这样就能缓解头痛。
“呼～～我没事，就是…没来由的头脑阵痛，每次回忆往事都是这样，我都已经轻车熟路了”
“哦，那就好，那就好”
沉寂片刻后，曲焉率先开口
“我之前貌似是在外面游玩，然后…然后就莫名其妙的被抓到这里了，好像是这样…”
目光有些狐疑不定，但曲焉还是将他记忆里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对了，华叔你不跟我们一起出去吗？”
“嗐，我也想啊”
说罢，华叔脸上露出苦涩的笑
“我和你们两个不一样，那个丫头整天不见人影，消失个两三天根本没人关注的，至于你这个闷葫芦…说句不好听的，就算你那天死了，别人也觉得再正常不过”
“那你呢”
“我怎么说也是个小管事，一举一动都会被人无意注意到的，你信不信不用久，就消失两个时辰，有人就开始找我了”
“哦，原来如此啊”
“对了，你小子别管说我，哎，告诉告诉我，你之前把我擒住那一下，怎么手劲那么大呢，你这小细胳膊小细腿，怎么连我都反抗不了的”
“这……”
曲焉犹豫片刻，心想对方怎么也和自己是同类人，所以还是选择性的将事实说了出来
“上次下深矿，我和兰心然遇到了一点意外，结果我恶疾突发，七窍流血，要不是遇到一个老前辈仙人的尸体，从他身上找到一颗丹药，恐怕我现在已经见不到你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那颗丹药改变了你的身体资质？”
“不确定，但至少我的疾症好了”
耳畔突地一紧，曲焉转过头去，就见华叔那张被灰石覆盖一层的大脑袋出现在了眼前，神情略显亢奋的道
“曲焉，我不得不跟你说啊，你小子这回是走大运了”
“什么意思”
狐疑反问，结果就见华叔的声音压的更低的道
“我虽然没啥问话，但这么多年下来见识也不少了，你之前掐住我的时候，我从你的身上感受到了另一股气息，和那帮修士一模一样的气息”
“什么？可我不觉得我是修士啊”
时刻保持自我怀疑的曲焉还是不敢置信
“哎！别声张别声张，否则让别人听到你就死定了，这里有些人恨不得剥了修士的皮，吃了修士的肉啊，要是这事传出去了，那帮修士不但不会帮助你，反而还会看着你和这里的人自相残杀”
“等等等等！你怎么就这么确定我是修士呢？”
“不会错的，我和那帮修士打过交道，这股无法反抗的力道我清楚，再不济，你可以想一想你以前的身体是什么样子，你现在的身体又是什么样子”
见曲焉的眉头越发收紧，华叔的嘴角裂开一抹笑容
“怎么样，想起来了吗？”
“啧，照你这么说，我这是成为了我最讨厌的人？可我不想这么…”
“哎？别这么说，这都是人嘛！身为人没有族群种类之分，只有好坏善恶之分，你想想看，之前你所遇到的普通人，是不是也有好人和坏人啊”
曲焉想起来曾经刚入矿坑那时，还没遇到华叔之前的自己，每天累死累活换来的食物却要被另一帮人抢走大半，一想到那帮强盗轻蔑的眼神与挑衅的话语，气不打一处来的曲焉，一拳下去，重重的砸在身旁石壁之上。
“哐当”
一声脆响，伴随着石屑飞溅，一个与他拳头别无二致的坑洞烙印在了石壁上面
这一拳看的华叔双目圆瞪，一脸错愕，但还是将微微颤抖的手搭在了曲焉的肩膀上
“曲焉，是华叔…是华叔说错话了吗？”
“没，华叔你对我很好，你的请求我会记得的”
就在华叔打算说些什么的时候，不远处一阵放荡的大笑声响起
“哈哈哈哈哈哈，来，大伙快来看看紫阳师弟的小秘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曲焉循声望去，见是那名叫青远的道人手中正拿着一张皱巴巴的黄纸，目力投射至纸张之上，见上面是一个用红砂画着衣裙，用不知何物的黑色染料画着人首轮廓与面部的女人，通过上面若隐若现的姿势与画中女人手持的长鞭，即便与真人大有差距，但拥有敏锐目力的曲焉还是一眼便出那画中之女就是那名叫紫涵的女修。
清远手中挥舞着纸张，仰面大笑着
“哈哈哈哈哈哈，紫阳啊紫阳，让为师兄猜猜，你是喜欢你们那个大师姐，但没有勇气告白，反而以这种卑微下贱的手段来满足自己的生理需求？”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青远身后的狗腿子们一听后，也皆是纷纷大笑起来，而就在此刻，一名面目扭曲，将羞愤二字写在脸上的矮小修士脚步急促的赶来。
“喂！青、青远，你怎么可以这样不经过别人的同意就乱拿别人的东西，我、我要告诉师尊，让他来惩戒你们这帮外来人”
说完，那话语与表情都十分稚嫩的少年赶忙捂住了嘴巴，果不其然，青远三步并做两步走了过来，提腿就是一脚踹来
“啊！”
“他奶奶的，一口一个外来人，你们师尊都不在，还敢这么跟小爷我说话，我不踹死你这狗杂碎”
“啊哈哈哈哈哈，青远师兄，这小子的师尊就是个水性杨花的骚女人，就是仗着修为高了点罢了，传闻说那女人和宗门其余高层都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嘿嘿嘿～”
“哎哎哎，还有啊，那个叫紫涵的小娘皮也不是个省油的灯，每晚就数她的洞府最热闹，夜夜笙歌好不自在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众人应声大笑，毫无顾忌的将羞辱之言化作喷出的肮脏唾液，喷吐到了趴在地上，被人踩着宛若死狗的紫阳身上
可他们忽视了一点，泥人也有三分火气，更何况修士
紫阳其实很明白，那些师兄每晚进紫涵师姐的洞府里是去做什么的，但生性胆小怕事的他自认没有能力和师兄们争抢，只好将尽力将对师姐的爱意藏于心底，并决定不在观察她将她忘掉，但谁知师姐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太过妩媚撩人，那调教其余师兄弟的傲人冷艳，那虐杀蝼蚁时的残忍模样等全部被他深深刻印在记忆的最深处，每晚辗转反侧无法自眠，导致他本就扭曲的道心再度受到损折。
被戳到心中痛处的紫阳目眦欲裂，不知哪来的一股巨力瞬间挣脱了踏着后背上的脚掌
“啊啊啊啊啊啊！我要杀了你！”
抽出剑刃，一股脑戳在了笑声最大的一名修士腹部，锋利白刃穿堂而过，那修士凝固在脸上的笑容口中喷出一团脓血，覆盖在紫阳的整张面部上。
一切发生的太快，快到众人皆未反应过来。
“妈的，小兔崽子敢杀你爷爷的人，找死！”
愤怒的声音落下，伴随着一阵剑风呼啸，那紫阳的脑袋就已飞上半空，与那没了脑袋的身躯一同落地。
“喂，外来人，敢杀我们的人，付出代价吧”
“呵，你们的师尊不在，怕你们不成？”
双方剑拔弩张的架势没持续多久便化为刀光剑影，道道鲜血与砍出的肠子四处飞溅，这血腥暴力的一幕落入众人眼中皆是纷纷捂住脑袋退避三舍，就连曲焉也呆愣在原地傻傻的观望着。
“喂！就是现在！更我走！”
少女清脆的声音传入曲焉耳中，抬头望去，就见兰心然一脸焦急的在上方石缝中朝着自己伸出了手。
反应过来的曲焉还趁着修士们的注意力都被凌乱的剑光所牵扯时，一把揪住了少女的手臂，被她带入了岩缝之中
“路线打探清楚了吗？”
“再清楚不过喽”
华叔听着少女如此自信的回答了自己，便没多说什么，向着即将离开的二人投去鼓励的目光，眼神中似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