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深宅大院——奇香(1 / 2)
上官婉儿一头雾水:“哪位大夫人?”
“大公子的夫人,刚刚生产,听说那胎浑身青紫,脑型怪异,后背上还长着一只手!”小丫鬟哭哭啼啼,好不容易才说完。上官婉儿自然不信这些怪力乱神之言,便让婢子退下了。
橘色的天空被悄然而至的乌云慢慢吞没,整个员外府光线渐暗。冬日傍晚的风寒凉刺骨,上官婉儿看着头顶的天空,心中想,这深宅大院,怕是一汪不可测的深潭。
顺着丫鬟指的方向,她很快便寻到了大夫人的院前。大夫人居住的院落是环形的花园,穿过小花园的层层树影,远远见到侍女和几位产婆在门口伏地跪成两排,整个院宇之中气氛肃穆,主母背坐于房门口,一言不发。
上官婉儿缓步向前,咳了两声。主母听到后忙扶着椅背,勉强起身行礼。她眼神凌厉,但面上的倦容却比白日更甚。
“夫人多礼。”上官婉儿抬手扶起她,起身时看到了她额间潜藏的几根白发。
“大人见笑了,我家中出此丑闻,还斗胆烦请大人回避,产房不洁,莫让晦气沾了身。”主母勉强挤出一抹苦笑,白天时言笑晏晏的模样早已不见,只剩下神色间掩不住的苍老与忧愁。
“无妨。我自宫中师承太极一派,医术也有所涉猎。大夫人现在情况如何?”
“儿媳正在昏迷。”
“我去看看。”
“这,这,若能承蒙大人施救,老身...”没料到上官大人竟愿意施以援手,主母的眼目中闪过感动与惊讶,但旋即又很快熄灭:“产房不洁,大人还是……”
“大夫人现在哪里?”上官婉儿眉心微蹙。
主母见她不悦,但还是硬着头皮继续说道:“产房血气浓重,恐冲撞了大人的玉体。”主母的情态令上官婉儿觉得有些怪异。按说人命关天,如此紧要关头却一再强调产房不洁...
“无妨。”主母见她坚决,只好沉重地招招手,命人将珠翠垂门掀开,躬身做请:“大人请。”
门口跪着的侍女和产婆慌忙爬向两边,让出道路。
上官婉儿快步跨进屋内,主母则在门槛处犹疑,最后心一横,也跟了进来,并命人关紧了门户。
大夫人正昏迷于榻上,血污满床。头发丝被汗水浸湿紧紧贴在额头上,周围只有贴身的婢女却不见一位郎中。上官婉儿切了脉后,见她脉象细而沉,呼吸短促,情况危急,便赶紧点穴封住些紧要经脉,又在太冲穴,中冲穴施针。
“怎么不见施救的郎中?”上官婉儿问道。
“这...这...”主母握着双手,一时语塞。
上官婉儿没做多问,心中已然明朗。像刘员外府邸这样的高门大户,最看重的就是脸面门风,如今嫡孙形貌怪异,有妖物之嫌,出了此等骇人听闻的蒙羞之事,外人知晓,轻则妄议其祖上损了阴德,重则添油加醋以讹传讹,府上男子仕途,女儿婚事,恐生枝蔓。虽然如此亲情冷漠的行径已然成为了当今世道的主流之风,却仍然令她觉得,心底恶寒。
四处寻不见襁褓,上官婉儿又问:“孩子现在何处?”
旁边的一个小丫鬟闻言扑通一声跪下,眼神撇向主母:“回,回您的话,已经扔了。”
“扔了?”上官婉儿心中已经料到主母会为了保全家族面子荣光如此行事,但亲耳听到时,仍免不了愤恨与无奈,一条鲜活的生命,却抵不上那些虚假的脸面与荣光:“把孩子追回来。”
“这,这,”主母万万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答复,她最疼爱的大儿媳所生的嫡孙竟然是这样一个恐怖的,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想起那东西怪异的样子她便恶心反胃,觉得面上蒙羞。她实在不愿让那东西再次踏进府门,便小心翼翼地试探道:“此物污秽,早已命人扔到城外了,如今恐怕是追不回了...”
她看着上官婉儿的侧脸,等待着她的回答。可等来的却是长久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