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一、故友重逢51（1 / 2）

上官婉儿一路策马狂奔，从延春门北上，直奔洛阳县衙。洛阳的街道人山人海，夜凫冲得太急，人们的惊呼声高低起伏，踉跄着让出一条路来。

来到洛阳县衙门前，朱红色的飞山檐赫然挺立，斗拱硕大，出檐深远。鸟兽排列于戗脊之上，榫卯相接的木制结构严丝合缝，将平展舒远的斗拱托起，兽纹柱础将五方高大挺立的檐柱托起，四扇朱红色的大门紧紧关合。

上官婉儿在衙役的带领之下径直走入衙内，数年不见，这衙内的景观变了许多，但她无心赏玩，只想快些见到同窗好友丛明。刚走了一半，丛明便快步迎了出来，刚要屈身打躬行礼，上官婉儿一把捞起她：“别整这些虚的，我家妹走失了，快帮我查查。”

丛明与上官婉儿同在大学翰林启阳先生的教诲下读了三年书斋，丛明虽年长婉儿几岁，但二人友谊深厚，志趣相投。在丛明看来，婉儿更像是一个年轻聪慧的妹妹，心志高洁，年纪轻轻便缕破奇案。而自己则有些榆木脑袋，做什么事都不愿违拗了本心，所以在这洛阳小小的县衙，一呆就是十年。

丛明见上官婉儿风尘仆仆，满面倦色，眼下乌青，心疼的拉住她的手：“你先进屋，慢慢说。”

听完事情的始末之后，丛明思考了一会儿，说：“此时衙门人手告急，我只能先行写入卷宗，命有闲差的差役前去寻人。”

上官婉儿听得有些奇怪：“为何人手告急？”

丛明看了下左右，周围的差役识相地退下，待差役们走远，丛明这才叹了口气摇摇头说：“婉儿，你外出巡游，有所不知，这近几日可出了大乱子了。”

“什么大乱子？”

尽管四下无人，但丛明仍压低了声音对她说；“几日前，洛水之畔坠下一条黑龙，身长数丈，那黑龙刚从河岸腾越而起，天空中便出现了一只浑身燃着火焰的朱雀，将那黑龙打入洛水之中，黑龙落败，再无音讯。”说完，见上官婉儿亳不惊讶，神态自若，她奇怪地问道；“你怎么，一点也不惊讶？”

“坠龙那日，我就在当场。”

“什么？！”丛明惊呼一声，随即很快重新放低了声音：“婉儿，你实话告诉我，那日可真有黑龙坠下？天空中可曾真出现了朱雀神鸟将其斗败？”

上官婉儿回忆起那日在洛郊镇子上亲眼目睹的一切，那巨大的黑色身躯，在河滩上留下的几丈深的印痕，那在黑夜之中泛着磷光的硕大的鳞片，一字一句地回答道：“千真万确。”

丛明一惊，整个人慢慢瘫坐在椅上，只觉得头晕目眩。

“丛明，黑龙...”上官婉儿握住丛明的手腕。

丛明缓缓转过头，与婉儿对视，二人双目相接，都想到了一处。

“十八年前，钦天监曾出过一则暗劫卜辞：黑龙遭劫，天星将陨，杀伐骤起，山河危矣。陛下观此卜辞，心神不宁。后来......”丛明看着上官婉儿，不愿提起她的至痛，只好紧紧捏着一方白玉青芳小盏，继续说道：“如今又天降朱雀，将黑龙击毙，这四句卜辞中，已应验了一句了。”丛明缓缓喝上一小口茶，继续说道：“近日四卫已出，我衙内的差役皆听候其调遣。”

上官婉儿不禁倒吸一口冷气：“上一次四卫皆出，还是英国公...”

“噤声！”丛明连忙走到门前，确认周围无人，才快步走回来，用眼神示意上官婉儿不可乱说。

黑龙，朱雀，神鸟...突然，一闪而过的灵光蹿进上官婉儿的脑海：“洛水之畔将黑龙击落的，是神鸟朱雀，江南道等地频发的媪妖案中，所有被掳走的人的家中，都会留下一只抱翅血色朱雀。”

“媪妖案我也有所耳闻，婉儿，你想说什么？”

“今年初春，我奉旨监察杭州河道驻防贪污款一案，路过杭州附近时，突然闻到了火毒针的味道。待我循着火烟味儿来到一处屋内，见墙壁上赫然用鲜血画着一只巨大的血色抱翅朱雀。”

“火毒针？是北狄的暗器吧？”丛明一边问一边为上官婉儿斟上一壶茶。

“正是。自那以后，我便一路调查此案，在杭州的南桃村时，我从一位名叫端明娘子的村妇胃中，拿到了这个。”

“胃，胃中？？”丛明看着上官婉儿递过来的铜球，完全不想伸手接下。

“这里头写着，祸起南墙。”

“区区一村妇怎么会......”

“这也正是我所奇怪的，”上官婉儿将铜球收好，继续说道：“那时我刚发现了端明娘子家中的密道，突然就起了大火，我慌忙逃出想提醒留我借宿的金王氏避火，却没想到她的女儿也被劫走，而且当日便死在了医馆，临死前还不断说着：画，画。”

“画？”

“起初我也不解，直到我来到了丰村，此村有一刘秀才，曾被媪妖掳走又幸存了下来，据他所说，媪妖的手，看起来像是男人的手，他被抓走后，到了一个满是大车的地方，被逼着干活，那里的人都带着大面，说着些听不懂的话。后来我又遇见了一位志同道合之人，她曾与媪妖交过手，见到媪妖身上有奇怪的印记，我看那印记不像中原图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