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六、裂痕56(1 / 2)

香汗淋漓,散发满床,一地浪迹。

薛麓用手指轻轻绞动着上官婉儿的发丝,饶有兴致地问:“所以你一夜没睡,凌晨便带着那神志不清的农妇去了医馆?”

上官婉儿点点头。薛麓心疼地看着她,喃喃道:“傻姑娘,一个乡野村妇罢了,何苦如此辛苦自己?”

此话听得上官婉儿有些不适,刚欲辩驳,薛麓就又张口问道:“之后呢?”

“之后...我到了丰村,那里的村民将昙姑娘误认成了媪妖,架起火来要烧死她。”

“这群刁民竟敢滥用私刑违抗律法?”薛麓大惊。“后来呢?”

“那女子烧的皮开肉绽,许是上天好生之德,下了一阵雨,那火才灭了。我见她奄奄一息,忙将你赠予我的锁魄丹喂给了她。”

薛麓爱抚着上官婉儿的手,明显僵住了。他先是震惊,再是不敢置信,随后这种感情逐渐变成了怒气,从心底油然升起。这锁魂丹是他幼时救了突厥质子耶律炁一命,经突厥大汗容允,才赠与了他此旷世奇珍,以谢救命之恩。他将此丹给她,只求危急关头心爱之人能平平安安,而她却如此儿戏他的真心。薛麓面色深沉,瞪着婉儿,却又不忍心出口责怪。

上官婉儿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便解释道:“我知道那丹是奇世珍宝,可那日昙姑娘命悬一线,皮肉迸裂,血脓齐流,惨不忍睹,我没办法眼睁睁看着一个鲜活的生命在我的面前流逝却不出手相救。”

薛麓没有答话。

上官婉儿转过身来,牵住他的手,望向他的眼睛,薛麓的神情很复杂,她第一次见他的面上流露出这样夹杂着犹疑,愤怒与不解的神色。自己本就离去了四年,心中对他确实有愧,于是半认真半娇嗔地晃了晃他的手说道:“簏哥哥......”

“婉儿,”薛麓的语气严肃了起来,“那锁魄丹,举世只有四颗,当年突厥王将他最宠爱的小儿子耶律炁送来我朝换作之子时,赠予了他两颗,我与耶律炁情同手足,我于他又有救命之恩,我赠你此药,是为了让你在外面无论遇到什么危险,都可自保。”

“簏哥哥,你心里有我,你为我的付出,我心里都清楚。”上官婉儿感觉到薛麓将自己的手慢慢从她的手中抽出,她紧紧握住,不愿放开。

薛麓的眼里慢慢布满了失望:“婉儿,你不知道。你若真的珍惜我对你的付出,又怎会如此轻易浪费如此珍贵的良药?”

“浪费?”

“婉儿,”薛麓望着她不解的眼神,只觉得心凉“你轻易地将如此珍稀的药材给了一个低贱的村妇,你将自己置于何处?将我置于何处?”

上官婉儿慢慢松开了紧紧握住的手,她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簏哥哥,你说什么?”

“唉,”薛麓恨铁不成钢的神色溢于言表,“婉儿,我如此辛苦,才为你求来救命的药,你却如此轻率地将其乱用,婉儿,我怎能不心寒?”

上官婉儿披上衣服,慢慢起身,她第一次觉得眼前这个人如此陌生。她看着薛麓,认真地问:“你认为,乡野村妇的命是低贱的,我用珍贵的药材去救了她,便是浪费,便是轻率,是吗?”薛麓也坐了起来,他见婉儿动气,便服了软,语气也缓和了许多:“婉儿,你才华满溢,十四岁得陛下提拔,一路参与军国大事,你与那些刁民可谓云泥之别。”

上官婉儿只觉得半身落入了冰水,她冷冷地问道:“云泥之别?我与昙姑娘,皆是血肉之躯,同为天地造化,昙姑娘没有我这般天赐的机遇,只因她是乡野村妇,便可将她的生命视如草芥吗?”

薛麓愈发不懂她在争辩些什么:“婉儿你出口成章,有八斗之才,年纪轻轻便曾执管宫中诰命,而你拿出奇药去救的那个什么昙姑娘,终其一生不过只是奴颜婢膝的歌姬罢了,最好的下场也就是得达官贵人怜悯,嫁人生子。你自然不是她们可比的。”

“所以在你眼里,昙姑娘不值我用此药相救,对吗?”

“那是自然。婉儿...”薛麓无奈地说着,被上官婉儿打断:“你别说了,我知道了。”说罢穿起衣裳,走出了房门。

薛麓在她身后喊着她的名字,她却没有停下脚步。薛麓望着空荡的床铺,只觉得心中万分失望,她望着她的背影,心中默默地说:婉儿,我真不知道我还能坚持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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