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四、劫后余生84(2 / 2)

冬草被人绑架后受了许多罪,年幼落下的旧疾叠着新伤使她足足修养了大半月,郎中才许她下床。上官婉儿一醒来就匆匆跑来看了她,见她的小脸面如土色,唇色煞白,心疼地说不出话。冬草与上官婉儿抱头痛哭了几个晚上,感情升温到前所未有的高度。

待冬草更好些了,就频频跑去对面的房间,看床上的人仍没有任何醒转的征兆,她日夜啼哭,险些弄坏了眼睛。

没人知道此人姓甚名谁,来自哪里,他的面容已然被烧伤,大量的皮肤被烧成了黑色,露出翻红的血肉。关于此人,他们所知道的,只是他在漫天火雷中奋不顾身地将冬草救下,再无其他。

这一日阳光正好,早春的天还是有些凉,淡金色的阳光透过窗户纸照进房间,几株争春的花朵已然起了花苞,清晨晶莹剔透的水露附在花苞上,晨曦袅袅,岁月静好。

冬草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触碰自己,她睡眼惺忪地抬头,见他被烧得坑洼的指尖正触碰自己的发间新插的荼蘼花。

冬草惊喜地笑了起来,眼前的女孩眉不画而黛,唇不点而红,美目盼兮如同清水出芙蓉。她美好得恍若天宫谪下的仙子,这惊鸿倩影惊艳了他苍白的半生。

他指了指桌上的水,冬草马上懂了他的意思,起身为他倒上一杯不热不凉的温水。花瓣随着青丝颤动,那堆雪砌玉的脸儿羞煞了早开的荼靡。男子看着她,见她如烟波画船般清灵的美目,自惭形秽。

他酸涩而沙哑地张口:“你不恨我吗?”

是他亲手在跳傩舞会之上将她劫走,若不是他,她怎会在阴暗潮湿的粮仓里受到那些滔天的凌辱?这是他第一回,不敢看一个人的眼睛。

冬草望着他,递给他一张字条,上头写着:你是谁?叫什么名字?

男人摇了摇头。他看着冬草,突然心里升起奇怪的感受,他想努力回答她的问题,他怕她不开心。于是僵硬的吐出三个字:“血死奴。”

冬草不懂他在说什么,奇怪的望着他。她的小脑瓜动得飞快,想了想,又递给他一张字条:你多大了?

男人仍然摇摇头。

冬草见他周身都是被火舌舔舐得触目惊心的红肉与黑痂,从他面上却看不出一丝痛苦,冬草飞快地写下一张字条:你不痛吗?

男人还是摇摇头,冷静的说道:“习惯了。”

这是他记忆里他一天里说过最多的话了。不知怎么的,望着眼前美好如诗的人儿,他总想再多说上几个字。

这时,门开了。开阳走进来,看着冬草:“审讯犯人,无关人等撤离。”

冬草倔强的摇摇头。

开阳没有再搭理她,目光如炬:“为何劫掠冬草,背后的人是谁。”

男人抬眼望着他,二人眼神交汇,势均力敌。见他不张口,开阳上前一步,唰地撕下他臂上一块烂肉,鲜血汩汩流出,洇红了床铺。冬草倒吸一口凉气,慌忙挡在他的身前。冬草身量不高,站着也就比男人坐着高出一点。他原本是主人家豢养的血死奴,从小就被驯养忠于主人,无论主人身处何方,是生是死,永远不可背叛。但此刻,在春日斜照的悠然日光中,在这静谧的房间中,他望着冬草没有半秒犹疑便挡在自己身前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奇特的感受,驱使他鬼使神差地开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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