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没有痛觉的怪物(1 / 2)
辰鸣是一个没有目标的人。
这是我对自己最本质的定义。
不知道生父母是谁,教父教母收养我时也年事已高,几年前就去世了,唯一的亲人只剩下教会的修女。所以不会有人对我抱有期待,告诉我应该这么做、不应该那么做,自然,也不会有人因为我没能满足他的期待而感到失望,我也不必因这个不存在之人的失望而感到愧疚。
如果有人向我抱怨他的生活,我会愿意聆听;但如果他以此为招牌祈求我的怜悯与帮助,我就不去理会。
如果有盲人孩子恳请我买一束花,我会付钱的;但如果他们只是在街头竖着一块牌子等待谁去光临,我就不去理会。
如果有两只猫在打架,我会上去把它们拉开;但如果是两个强壮的人类,我就不去理会。
如果电车难题摆在我面前,我压根不会去选,哪条轨道上的什么东西成为牺牲品对我来说都无所谓。
可即便是这样一个人,也有他想做的事。
无论“想做”和“能做”之间究竟有多大的鸿沟,可没人能阻止我“去想”这件事本身。
或许这对其他人来说是怎么样都无所谓的。
但是对我所经历的平凡又平淡的人生而言,却是如钻石般闪闪发光的宝物。
我呢,喜欢弱者,讨厌强者。
我想要像故事里那样,能成为保护弱者的剑,成为被弱者期待着的英雄。
我想要让所有弱者知道他们有多强大,想要得到他们的祝福,也给予他们祝福。
一旦冷静下来去考量,就会发现强者之所以成为强者,是他们拥有了保护弱者的力量却用这力量去剥削弱者。而那是让我真正感到生气的地方。
结果,想要的太多,拥有的太少。
能实现这种贪心鬼的愿望的神明是不存在的。
若要问“去想”这件事有何意义……
那么回答是并没有,单纯只是见不得自己喜欢的东西被人否定,而讨厌的东西却在眼前大行其道。这无关正义,仅仅是个人喜恶罢了。
但是,这个世界上能够仅凭喜好去行动的人终归是凤毛麟角,正因如此,大多数人将自己的喜恶隐藏起来,冠之以“生存需求”“道德观”“正义感”“爱情”等等虚名来合理化自己的行为,然后像这样说服自己:“我所有的行动都遵从本性”。其实根本不是那么回事,这只是大脑为了避免逻辑崩坏而制造的错觉罢了。
幸运的是,我与这绝大多数人有一点点不同,因此这给了我一个将个人喜恶置于行动逻辑顶层、并以此为原则去生活的机会。
※※※
我追着绑架犯们的作案用黑色SUV来到约莫几公里外的平房区。
怎么追过来的?
建议多看侦探小说,别问。看得多了,自然就能总结出一百零八式跟踪大法。
这片平房区当中有几座废弃仓库,大多都因坍塌而无法使用,里里外外还有成捆的草垛,大概曾经是被租出去当作养殖场的吧。绑架犯们的黑色SUV就停在其中一座仓库门口,我在主干道下了出租车,花了点时间总算找到了这里。
随着城市化的扩张,像这种原本处在郊区的地方,如今也是地价飞涨的潜力股,正因如此,养殖场主才会退出、四周的老旧平房才会无法拆除。地理课我可是认真上过了的。
换句话说,简直是天生的犯罪地段。
不愧是在地下世界生存的人,对这种地方知道得很清楚。
但是,或许正因为他们自信于这种地方的隐蔽性,而忽略了身后吧,居然就这么把车停在外面。警察同志,你们完全被小瞧了啊。
悄悄走到破碎的窗户边,借着月光往里看去。
一共有三个人围坐在一团篝火旁,其中两个年轻男人是在商场见过的,另一个则披着奇怪的黑色斗篷,简直和动漫里的那种纯正反派喽啰一样,连伪装都不做,穿着黑斗篷就差没在头顶挂一个“我是反派”的立牌了。
被绑架的两个女生不见踪影,周围实在太暗了,我估摸着是被他们扔到了角落里。
这些绑架犯是在等接头的线人吧。
如此一来正好,就利用眼下的这点时间解决他们吧。
提问:一个瘦弱、不懂格斗术、手无寸铁的高中生要如何对付三个绑架犯?
回答:莽。
我从旁边捡了两根脱落的不锈钢水管,一手一根摆出双刀流的架势,毫不掩饰地往仓库大门走去。不懂双刀流怎么使不要紧,派头一定要做足。
辰鸣,今晚加入猎杀。
用力推开生锈的铁门,吱呀吱呀的声响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月光从我身后照进仓库里。
三个男人起身朝向我,除了那个披斗篷的家伙看不清表情,另外两人的脸上可是写满了惊讶。他们不可能想到会有人跟到这里来吧,更何况来的人不是成群结队的警察,也不是黑吃黑的地头蛇,而只是一个单枪匹马的学生。
“你是什么人?”
高个子的光头男恶狠狠地发问。是完全公式化的小喽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