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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做了个梦。

这梦纷乱又无序。他坐在一颗树干粗得像一条街那么宽的大树下,假装懒懒地打着哈欠,眼神时不时往我这边瞟来瞟去。我则径直地向他走去,安静地坐在他身边。他给我讲他小时候的故事,给我讲他是如何的喜欢我,如何地想和我逃离这个地方,想和我当一辈子的知心朋友,一辈子。他似乎想让我回应,但我什么都做不了,我的身体动不了,只有眼泪不住地簌簌流下来。他看我不动,就摸着我的脸,看着我的眼睛,问我为什么不说话。我想连忙摇头,告诉他我还喜欢他,我想和他一起。但我怎么都动不了,只能不停地流泪。过一会他终于忍不住,凑过来用舌头舔我的眼泪,双手搭在我的肩上,不停地摇我,怒吼着要我说话。我还是动不了,身体好像不是自己的,心里绞痛得要吐出来。片刻后,他的皮肤似乎承担不起他的灵魂的质料,他化成黑乎乎的一团,咆哮着号哭,声波振动着那大树,叶子随着声波唰唰地落下。他融进大地里,顷刻间,青绿色的草地一片昏黑,万里蓝天灰蒙蒙一片,大树的叶子瞬间变黄,急急地往下掉。那团他化成的黑雾不停地刺穿我的胸膛。没有什么感觉,只是每穿刺一下我就能感受到空和无,周遭的一切都在消失。梦境视界越来越黑,不久我被淹没在这无边又安宁的黑暗中,平静,虚无。

我几度在那种痛苦又挣扎之间不愿清醒过来,或是清醒不来。虽然我不确定自己的为什么会做这种离奇的梦。是因为他还是什么,还是因为什么意象导致的,但它就是切切实实地在梦里刺激着我的神经,仿佛这件事真正地在何时发生过一样,仿佛我经历过什么魔法。弗洛伊德表明过,梦是相反的,兴许不是因为我喜欢过的谁,谁知道呢。

直到闹钟打破了这一切。今天满课。

我刚要出门,田雅叫住我,用那种恶心的嗲嗲的语气让我把我昨晚吃的那份火锅钱给付了。好吧,我还以为她让我们多点点儿是她给那顿饭想买单呢。算了,我也没指望她。我也不想和她废话。交完钱我就上课去了。

课上老师讲着无聊的,用来服务于统治接济的系统知识,但他表示这知识同样也可以用于控制自己。这真令人生厌。他好似大义地表示不要同不良人做斗争,那样是浪费自己的时间,但又花了课上近五分之一的时间来讲述他工作上和他作对的“不正常的人”,说自己如何正义执行,如何和说自己是圈子首领,对付试图破坏圈子的人。这真是荒谬,也毫无意义。这帮人无非就是喜欢抱团取暖,为了一种所谓的集体认同感而沾沾自喜。

我们手机也根据学校要求被没收了,不然他的课我是一节都不会听的,纯纯的浪费生命,对付考试的话还不如自己看教材。我甚至想到了我爹前些年的那些旧报纸,上边有不少数独游戏,我可以把它们都剪下来,用订书器钉在一起,上他的课我就掏出来填,或者自己和自己下五子棋游戏,反正怎样都比听他废话强。

几天很快就过去了,明天就是星期六。胡媛急吼吼地叫我出门,说要和我商量。我和胡媛说,这也没什么商量的,告诉导员实情就好了,反正换不换他说了算。胡媛说我应该去看看脑子,她说,我们表现得脆弱一点导员可能会因为可怜我们就换宿舍。好吧,我不知道她那套理论是从何而来,大概是因为在她家的,凡事她不满意,只要一哭二闹三上吊就妥了,她家人都会宠着她。我不知道这招好不好用,反正我寻思,如果我是导员,肯定先让她把眼泪擦干再和我好好说话,这种娇娇女我只想让她离我越远越好,或者直接让她回家得了,巨婴上什么大学。

她和我说她喜欢旅游,去过全国各地,喜欢高楼大厦,尤其喜欢超高层的落地窗,那给了她那一种优雅又美丽的感觉,她如果在其中上班会无比快乐,她的什么上流朋友就在那种高楼的顶端开了家酒店,在上面眺望总是让她感觉身心自在。她说她同样喜欢一种品牌的咖啡,说这很优雅。

行吧,听起来像是那种中产阶级的生活,啥也不想做,就想享受那帮工人给他们那帮极其恶心生存在金钱里腐烂的恶臭寄生虫盖上舒适壳子的想法。真令我恶心到想吐。

她根本不是想在里边上班,她只是觉得在那里有一种凌驾于他人的优越感,或者这让她感觉自己很特别。至于那个品牌的咖啡,这在米国是加班的人喝来给别人打工的,到了她们的口中就成了上流产物。我只能说那家公司还真是清楚那帮毫无审美家伙们的虚荣心,知道怎么用一些廉价又不那么实在的东西交换那些极力想要脱离“普通人”范畴的家伙们手里实实在在的资源。这招真是高明。我曾经因为好奇买过一杯那种咖啡,感觉和普通咖啡没什么两样。如果我手头有大量人力资源和品牌资源,我同样会做那种事,就算不为了他们手头的资源,也想看看他们究竟为了那种所谓的认同感和优越感能做到什么地步。

她说她想在那之后的星期天邀请我去市中心看高楼。她说她每次到了一个地方,就要去那个城市的最高楼拍个照片。

我答应了她,那时候我大概是哪儿的神经末梢出了问题才会答应的她吧。反正星期天我也没什么安排,不如跟着她去转转,看看她所谓的上流生活究竟有多荒唐。

不过我还有一种可能的猜测。她所谓的什么上流生活都是自己杜撰出来的,她也许会觉得不少女孩都喜欢甚至羡慕她口中的生活,她说出来就是为了显摆自己,想让别人注意到她的存在。呵呵,无论如何,她的这种做法在我这都不怎么讨喜。

在今天,我还是要去图书馆碰一碰,看能不能交到啥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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