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马拉松（2 / 2）

直到穿上彩色的“三件套”坐进了喷吐着黑色尾气的“装甲”押运车，他都还有点恍惚。

并不是他不想反抗。

但是城主大人至今没有现身保他，甚至连规矩之内的两天时间都没有为他争取。这让他有些心灰意冷。

身后的欢呼声远去之后，他耳中就只剩下破锣似的引擎声，和嘎吱作响的悬挂系统的哀鸣。

驶过城外一圈长满杂草的土地之后，入眼的便是一望无际的荒漠。

昨夜虽然下过雨，但是持续了大半个上午的烈日早已将地面的水汽蒸干。

车尾逐渐拉起一道涌动着的尘土巨墙，彻底将乌尔城的轮廓从陈言的眼前夺走。

他见状只能艰难地转过身，透过防护网和车窗玻璃看向前方。

副驾驶回过头看了他一眼，随即又转过头去，低头摆弄起手里的对讲机。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肌肉虬结的光头驾驶员终于一脚把车刹住。

等到四处飞扬的沙尘逐渐消散之后，他才回过头来看向陈言，用一种压抑着某些情绪的低沉声调对他说：“到了。”

然后他拨动了中控台上的一根操纵杆，押运车的后门缓缓打开，发出一阵刺耳的摩擦声。

“你又忘了加润滑油！”副驾驶突然大声抱怨起来。

驾驶员闻言无奈的耸耸肩，仍旧和副驾驶一起注视着陈言。

“下去吧，别为难我们。”驾驶员开口了，他浑浊的眼睛里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是两侧的耳朵红得发紫。

但是陈言仍坐在原处，看着外面的荒漠无动于衷。

副驾驶见状准备掏枪，却被驾驶员一把按住：“今天晚上我会为你点一份啤酒，谢谢你昨天的邀请。我们也只是奉命行事。”

原来这驾驶员就是昨天晚上在哨塔上控制探照灯的人。

他是城主的人。

“城主为什么不露面？”陈言终于开口，沙哑的声音仿佛已经是一具丧尸了。

“哪里还有城主？”见驾驶员闭口不言，瘦削而精神欠佳的副驾驶又开口了，“埃利都来了信，鉴于乌尔城主身体欠佳，无法履行职责，今后由霍队全权负责城邦的管理。”

“你......”驾驶员想要阻止，却被副驾驶的眼神瞪了回去。

“我明白了。”陈言闻言没再多说，起身跳下了押运车。

门在身后快速地关上，再次发出刺耳的声音。

他刚转过头，那辆车就拐了一百八十度，迅速驶离了这里。车轮掀起的尘土弥漫开来，呛得他一阵剧烈咳嗽。

他的双手和双脚都是被半米长的铁链拷住的，但人们却把这种走路都困难的流放叫做“马拉松”。

想到此处，陈言摇摇头蹲下身来，随后直接坐在了地上。

反抗没有意义，不如在死之前静静享受独处的静谧。

自己的身上有几处新鲜的伤口，血腥味很快就能把丧尸和掠夺者吸引过来。

今天将会是他的忌日。

他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了光头驾驶员在酒吧喝酒的画面。

你一杯我一杯，一边是空旷的黑暗，一边是浑浊的眼球，他突然笑出了声。

就在这时，他的背后突然响起了结结巴巴的说话声。

“你......你，你要喝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