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人世（2 / 2）

这顶高帽，带上就让人心情愉悦，不过陈道宁还是摇了摇头：“有道是时也命也运也，能中最好，不能中也不算稀奇。”虽然他想的是自己肯定能中，但话不能说太满，万一到时候没中到那不成了个笑话。

他们这一桌说话声音小，自然也不会引起其他人关注。

三人中，陈道宁已经是第四次参加秋闱，另外两人还是第一次，所以陈道宁抽得空就会给他们讲一些简单的常识。

三人不能说很熟，只是面善聚在一起的关系，连讨论学问的机会都很少，所以陈道宁也没有太多结交之心。

毕竟之前的经历来看，结交了也没有多大用途，当走的人自会走，当留的人也自会留，能做友人主要看的是缘分，这是陈道宁两世为人的深刻总结。

按照西山省习俗，学子们在彩云巷推杯换盏，喜官会在贡院门前看榜唱名。

上榜的学子名号会从贡院一路叫到这里。

大概每隔两刻钟报一位上榜的名号，估摸着也就喝六盏茶水的功夫，总共会将榜上前二十名报出。

而中举则只取其中前六。

所以上榜不等于考中，只是唱个名号给安慰奖，告诉众人你的成绩很好，下次有机会。

要是有大户人家想要结交某位学子只需给喜官一些赏银，喜官会在结束后找到学子，表达对方有结交的意愿，算是提前投资。

陈道宁前两次秋闱时还收到过不少银钱，但上一次可就一分没有了，说明西山的大户人家都不看好他，除了长州的外祖母余氏会报些银钱以资鼓励，算是族亲的支持。

很快，第一个名号从远处传来，转眼便看见骑着高头大马的喜官打扮的五颜六色花里胡哨在巷口大声叫喊：“丰县胡硕上榜。”

喜官一路向前，周围纷纷有人送上银钱表示结交。

一些胆大的女子也有报上银钱的，惹得周围笑声不断。

从巷头到巷尾一路唱名，到处都有热闹声，单这一戏份就能持续两刻钟。

陈道宁眼尖在二楼扫视，看到了一处客栈门前被众学子围着的一位年轻学子，想必此人就是胡硕。

他正倚着门柱脸色惨白，手指发青死死握着栏杆。

周围的恭喜声在他看来无比刺耳，本来是为了给这些上榜学子一点尊严的唱名，但对于学子本人来说，没有中举就等同于落榜，当然不会有好心情。

“胡硕我听说过，丰县的学子，传闻此人学识一般，据说德行也不是很好，没想到也能上榜，不过是第一个唱名，看来也只是个吊车尾。”

龚颂良在一旁煞有介事的说着，不过陈道宁对此并不感兴趣，徐城更是只想着吃喝，估计对自己能不能上榜都不感兴趣。

等喜官跑到巷尾，两刻钟也就过去了，第二个名号又会从远处传来。

大概唱了三到四个名号，终于来了个厉害的。

只见喜官声音更大的吆喝着：“长州张启上榜，高中六甲。”

一时间整条巷子哗然，高中六甲就是中举了，虽然是第六名但也是实实在在的考中。

鱼跃龙门，说的就是此时此刻，中了举人等同于有了官身，和秀才这等功名是天差地别，从此以后出门就是老爷，就算分不到职务，那也有朝廷俸禄。

以后有了职务那就是实打实的官老爷，可以说从此刻就已经平步青云不再是庶民。

明显可以看到学子们对高中者的热情，几乎要将巷子围的水泄不通。

不过还是有大多数学子不为所动，例如龚颂良这种本身就有真才实学的自然不会做这种趋炎附势的事。

“张启中举，不意外，毕竟是长州有名的才子，书香门第之后，得了一个六甲并不稀奇。”

“不错。”陈道宁点头，能参加秋闱的学子也就数百人，彼此之间多少还有有一定的听闻和了解。

时间很快到了午时，唱名的喜官总共报上了十个名号，其中只有两人中举，看来剩下的四个席位都在下午，准确说只有一个席位，因为前三名会在最后按顺序唱名。

按照西山传统，中举的两位学子同样在此地开摆宴席，既属于升迁宴，又叫做告别宴。

随后半个时辰，喜官又报上了两个名号，都只是上榜未中的学子，此时此刻就连一贯平静的陈道宁心绪也有的波动。

名单上只剩下八人，几乎中举的概率有百分之五十，寒窗苦读，不就是为了等这一天。

况且陈道宁已经考了三次了，这次能考上对他来说意义可谓是不同寻常。

很快喜官又叫了三个名字，都是上榜未中，接下来还剩五人，五中取其四，这五人中，其中有三人是放在末尾，分别是解元、亚元和经魁。

剩下两人中，一人居于第四中举，还有一人居于第七未中。

龚颂良自认为自己不是前三，因此他觉得剩下两人中他占一席位，不知是中了还是没有中。

但他和徐城一致认为，陈道宁不是前三就是第四。

所以这让陈道宁也紧张起来，不自觉站起了身子。

“来了！”

只见远处人声沸腾，一道骑马的身影出现在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