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眼睛(1 / 2)

“我这个病房之前有没有住过一个老头?得肺癌的老头。”周之庭趴在服务台骚扰圆脸护士。

圆脸护士白了他一眼,“病房里住过多少人,我还能全记住不成?”

周之庭笑了笑,他的视线从她胸口一掠而过,她叫朱秀,“朱护士,你要是见过他就肯定会有印象,他以前在我住的那个病房跳楼了。”

朱秀一惊,忙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在医院里不许胡说,就算真有这个人,你又是怎么知道他跳楼的?”

周之庭轻轻拉下她的手,小声凑近说:“是一个姓方的护士昨天告诉我的,你还记得我那天晚上说有人跳楼这回事吧?”

朱秀被他搞的也有些慌,轻轻咬了咬嘴角,“你不会是说你看见了……”

“是呀,我以前也不信这个,谁知道昨天晚上我又看见他跳楼了,吓得我不行,咱们总不能就放他在那不管啊,万一以后他还吓别人呢?”

“嘘,嘘!”朱秀见路过的人狐疑地看着他俩,忙嘘了两声,“这种迷信的事情别再瞎说了,那个护士也真是的,怎么能跟病人瞎说呢。”

“我就知道你不信,”周之庭叹了口气,佯装要走,“我去找那个方护士去问问好了。”

朱秀忙拉住他,“可别,这种事信则有不信则无,你这样非要给自己吓死,晚上让医生给你开片安眠药吧,你明天就出院了干嘛还想这些。”

周之庭微怔,半晌轻轻笑了笑,灰白的那只眼睛看着有些渗人,“也是。”

晚上,他送走提着行李的周阳后回病房,正巧碰见方护士从一个病房里拿着东西出来,脸色白得跟纸一样。

“方护士。”他下意识打了声招呼。

却见方护士突然惊恐地看了他一眼,开始狂奔,周之庭脑袋一懵,下意识回头看去,可身后什么人都没有。

“她难道是在怕我?”

周之庭犹豫片刻,作死精神达到顶峰,抬脚顺着方护士跑走的方向跟了过去。

这片病区的灯似乎有些暗,地上也有点湿滑,在上面走快了就总感觉自己要摔倒,周之庭跑了两步,忽然心里涌现出一点不好的预感,他抬起鞋底,伸手摸了一把,满手都是血红一片。

周之庭心里咯噔一下,忙朝着水痕蔓延的方向快跑了几步,只听一声尖叫从拐角处传来。

他猛地一拐弯,正好撞见方护士捂着喉咙,大股大股的血像是开闸的水龙头一样喷涌而出,她倒在地上,像一只拧开了发条的玩偶般不断颤抖抽搐着,发出刺耳到可怖的尖锐喊叫。

可周围的病房却一片寂静,像是没人能听见她的哭喊,她似乎被隔离在只有她自己在的世界里,方护士抽搐了两下,躺在地上没了动静。

周之庭大张着嘴呆呆看着,身上洒满了冰冷的血,走廊里的灯一阵闪烁,黑了片刻,等再亮起时,走廊已经干干净净。

一个大娘手拿脸盆打着哈欠拐过来,被直愣愣站在走廊正中间的周之庭吓了一跳,骂了一串他听都听不懂的方言后,走进了一间病房。

周之庭摸了摸自己洁白的病号服,又弯腰摸了摸干燥的鞋底,他觉得自己彻底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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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里

“儿子,你手怎么这么凉,妈给你捂捂。”韩婉已经穿上了高龄的白色线衣,她朝自己手心哈了一口,把胳膊伸到后排用力搓着周之庭冰凉的手心。

周芷欣嘿嘿笑着凑了过来也开始学着韩婉的样子搓他的手,“我也要给哥哥捂捂手!”

韩婉笑着看了看周芷欣,又心疼地看着毁容了还瘦了一大圈的儿子,眼眶慢慢红了,“你爸马上就办完手续出来了,再等等就行。”

周之庭好像才梦醒似的,用他那深褐色的眼睛看着她笑了笑,“嗯,妈,我想明天就去学校上学,我落了太多课了。”

“好呀,当然好,只是你的……”韩婉的视线从他还残留着焦黑的秃头顶和脸上滑过,她虽然没有说出剩下的话,但周之庭已经读懂了她的意思。

“用绷带绑起来吧,我这伤这辈子都好不了了,难道我还能永远不上学吗?“

“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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