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背尸人(1 / 2)

莲花县,午时三刻万人空巷,法场被挤的水泄不通。三个月前盘踞在莲花山十年之久的巨寇有食人魔之称的悍匪罗巨松和其三个手下被捉,今日正是伏法之日。可以说今日莲花县城普天同庆,全来观刑。

十年为巨寇杀人盈野,莲花县受其害者不胜枚举,无数人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

都以为这个食人魔巨寇定然是一个凶悍人物,没有三头六臂,但凶悍程度也定可以止小儿夜哭。可是被铁索困在断头台上的罗巨松确是一个细皮嫩肉面带温和微笑的人,丝毫看不出一丝巨寇的风采。

午时三刻将至砍头在即,但是要被砍头的他却依然面带微笑好整以暇的慢慢伸手整理自己的头发。

动作温柔而随性就像是午间小憩之后突然有客人来家中拜访,他稍作整理准备见客一样。带动手腕上面的铁索发出一阵阵哗啦啦的响声。

这时候围绕的人才看明白,那铁索不是锁在手腕上,而是在环锁手腕之后中间又插入一根铁钉刺穿手腕和铁铐。不但如此脚踝也一样,均有铁钉贯穿。铁钉和铁铐上的锈迹掺杂着干涸的血迹。

残酷的背后是对这个巨寇的深深忌惮。

这一点县令和全县的捕快都深有体会,自从抓了罗巨松就没睡过一个安稳觉,怕他的手下过来劫狱。好在罗巨松和三个骨干被抓之后莲花山的那一伙为虎作伥的巨寇自行星散了。但今日依然不敢掉以轻心。县令暗中埋伏了人手以防万一。

罗巨松被切断了手脚筋,用铁钉贯穿骨头然后铁索锁住。不但如此,腰上还有脖子上各有一道环形铁索固定在断头台的地上。即便如此罗巨松怡然不惧整理了头发之后还抚平了一下衣服的褶皱,无视铁链让自己危襟正跪。

整理好之后他眼睛看着台下因情绪激动咬牙切齿的看客好像不是他砍头,而他才是这场大戏的唯一观众。那种眼神也不是在看表演而更想是食客在细致的挑选自己今天午食所需的食材。

眼神温柔如绞索,嘴角微微的蠕动。看着他的嘴角蠕动联想到他生啖人心的传闻,不由得害怕从心底泛滥。如此的他让人不敢对视,甚至被看一眼都觉得遍体生寒毛骨悚然。

据说罗巨松修炼邪术每个月的初一和十五都要生吃人心。这十年吃了多少人谁也不知道,就算是粗粗一算也让人不寒而栗。除此巨寇可以说是大快人心。

跟台下义愤填膺的人不一样,监斩的县令脸色有些阴沉的看着日晷,如坐针毡。心中默默祈祷午时三刻快到一刀下去万事勾销,只要罗巨松一死自己的心腹之患平息,政绩也就跑不掉了。

与从容的罗巨松、外冷内焦急的县令,以及喧闹人群都不同的是。在被遗忘和忽视的法场角落里一个弯腰驼背麻布遮面的人冷漠的看着这一切。盘算着今天自己可以轻松一些。罗巨松的尸体轮估计不到自己背了,砍头之后就会被这些人给生撕了。他已经看到已很多人准备了刀具,显然等砍头之后要分其中尸,甚至个别猛人为显示自己的悲愤和果决会上演食其肉的戏码。

恶心么?怪异么?其实谁又为自己而活?不是爱就是仇恨,但是大部分人是为了别人的目光而活着。驼背的心思飘散着,他跟罗巨松没有仇恨。世间的公义离他很遥远。所以他没有切肤之痛的血脉贲张更加没有天理昭昭的激愤,反而倒是有些佩服这个巨寇的视死如归。

驼背就是莲花县的背尸人,他所在的地方自动形成一片空白区域没人愿意靠近他,因为他身上总是散发着一股尸体特有的恶臭。而且常年背尸体大家都觉得晦气自动厌而远之。

“时辰已到,斩……”县令擦了一下手心的汗水终于扔下斩令牌。心中松了一口气,同时转过头去不敢看砍头的样子,虽然那是他渴望的政绩。

背尸人的脸上盖着一块干净的麻布,只露出眼睛的位置。本来冷漠的眼睛无神涣散飘忽如风中烛火,但是当那个刽子手拿着鬼头刀走上法场的时候他的眼睛瞬间聚焦到了他的身上。

不对,这个不是本县的刽子手,不但人不对那把刀更不对,在眼神之后一个念头紧跟着冒了出来,他开始注意这个人和刀。

这把鬼头刀乌沉沉的刀背铸造了一个面目威雄的钟馗。刀身厚重而刀锋犀利,刀柄末端不再是一只鬼头而是五鬼头环绕。

刽子手所用鬼头刀本身刀背厚重适合劈砍,刀柄带有鬼头,这也是鬼头刀的来历。一般刽子手用此刀砍人头,规矩十分的多。

可是这把刀跟曾经他见过的所有鬼头刀都不一样,一般的鬼头刀在刀背会铸造一个圆环象征阴阳轮回,可是他这把刀竟然是一个钟馗的头像,这把刀好像要吃人魂魄!

人不同刀也换了,可是跟我有什么关系?背尸人反应过来之后突然间自嘲一笑。

时辰已到、令牌落地,背尸人看着那个刽子手口中念念有词但是听不见。念完之后口含烈酒喷在鬼头刀锋上,杀气凛冽。罗劲松脖子上的铁索被除掉,整个人被两个壮汉拉着铁索生生的压在断头台上。如同火星落入油桶,瞬间点燃了整个法场。

“杀了他……”

“砍死他……”

“多砍几刀……”一时间人群如同狂风吹燃烈火一般,饱含情绪的呐喊如同炽烈的火焰席卷了整个法场。

刽子手不为所动,眼神缓缓的早人群中扫视一番,等到念诵完毕鬼头刀举起落下,动作干净利索,只见寒光乍现一刀切下。

鲜红的血液喷洒而出,人群中的呼喊声瞬间被很多哭泣声音淹没。大仇得报很多人终究忍不住哭了起来以哀悼告慰曾经被害家人。罗劲松人头落地,但到死都是一脸的淡然甚至嘴角带着诡异的笑容。仿佛不是死亡而是进行一场旅行还会归来一样。

人头落地血溅三尺,围观的人轰的一下要冲上来抢夺罗劲松的血肉。不过很快被官兵驱散。

“此人生啖人心修炼邪术,这一身皮肉血脉都有剧毒,不可沾染。”那个刽子手举着鬼头刀朗声说到,没见他如何用力嘶吼但声音在每个人耳边炸响。

异术……背尸人突然间意识到。

“他也会异术么?果然不是一般人……”背尸人心中念叨眼神炽热了一下,如同风中要燃尽的炭火,亮了一下紧接着熄灭成烬。但是眼神却不自觉带着羡慕和渴望跟着刽子手移动。

刽子手走了,围观的人逐渐被阻挡。不能分尸很遗憾的人对着罗劲松死的尸体遥遥的吐了口口水之后愤然离开。还有些不甘心的继续在走远一点的地方停下来烧纸祭奠死于罗巨松之手的家人。

背尸隐藏在遮面麻布之下的眼睛跟着刽子手的身影,他注意到了那把鬼头刀狰狞的钟馗好像动了一下,刀锋上的血液瞬间被吸收了。如洒落干涸沙滩的一滴水,吞噬的快而无声。

罗巨松的三个手下享受了他无法享受的待遇。场面极其残忍尸体被毁坏的四分五裂、七零八落,连不知道哪里冲过来的野狗都分了一块,也许只有它是真心实意的想吃。

按照县令的命令罗巨松的尸首被曝晒三天,震慑群贼以儆效尤。

背尸人等所有人都散了刚要走,被县衙的衙役叫住了。

“阎驼子,赶紧过来把尸体和人头悬挂起来,三天后你再过来给弄走烧了了事。”衙役面带厌恶用蛮横的音调说道,好像他比罗巨松还让人讨厌。

这事儿本来应该是县衙的衙役干,但是都觉得晦气而且刽子手说这罗巨松生前吃人练邪术浑身是毒没人愿意触碰。正好背尸人阎驼子没离开,不欺负他欺负谁?太理所应当了没人觉得不合适。

阎驼子看着衙役不太敢反抗只能自认倒霉,自己光顾着看那鬼头刀和刽子手没早点离开。但颤抖着伸出自己肮脏的手。干这活不可能没有钱,这是规矩,他觉得衙役多少会给点儿。

果然,衙役厌恶加没好气的从怀里掏出十个钱扔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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