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腾（1 / 1）

院子里万籁俱寂，犹可闻微风拂动，不常被人走动的地方，或许有正悄悄破土而出的嫩芽，正绿意盎然地绽放着生机活力。

正房里亮着灯火，浓黑夜色里灯烛炫煌，照的屋阁红彤彤的，像是浩瀚宇宙里的一缕鬼火，又像是漂浮在空中的华美羽阁。

乔楠垂着头隐在房内最暗的一处，一动也不动，她被屋内琳琅满目的珍品熏了眼睛，连带着坐在乌龙七屏扶手椅上看书的周砚也看不清了。

此时，外头有个小丫头正矩步方行地走来，行了礼低声道：“公子，已到了戊时，可要奴婢服侍您歇下。”

周砚关了书轻哼一声，睨着乔楠道：“你且下去吧，往后也不必来人值夜了，这里自有来茴守着。”

小丫头面上诧异，扭头奇怪地看了一眼乔楠，发现她始终低着头面无表情，心里更是震撼，公子从前从未有过此举，复抬头又看了一眼周砚，见他又重新拿上了书，便低眉顺眼地道是，而后躬身施礼告退。

又过了一个钟头，周砚的书已经翻到了底，抬了眼见那明媚的身影依旧纹风不动，他拧了一下眉，不满道：“你是要在那杵一夜吗？谁家奴仆不是在跟前添茶持灯，偏你像个桩子一样立在那当摆设。”

乔楠听罢款款走来，提了缠枝纹茶壶就往那梅花盏里添了一杯，又执了玻璃风灯到周砚眉前，而后又站定了般，全程下来行云流水，睫毛丝都没抖下。

周砚看的膛目结舌，盯着她半晌都没憋出一话来，又看着她丝毫不为所动的模样气地颤抖，他狠狠合了书，道：“服侍就寝吧！”

“是。”依旧是那么轻飘飘。

折腾了半天，那位爷总算是睡下了，乔楠累的一句话也说不出，偏只能坐在廊下值夜，手里握着驱虫荷包，蜷缩在台阶上，头枕着膝盖慢慢闭上了眼睛。

一夜无话。

清晨，远处地平线泛起一丝亮光，不多时，湛蓝的天空就像被水洗般映入眼帘，乔楠睡眼惺忪地站起来，捏了捏腿，又活动了下四肢，苦笑低语道：“这日子真难熬。”

辰时一刻，周砚醒来，她动了动脖子，强打起精神进屋伺候。

“今日午后有个酒令会，你到时与我同去。”他低头看了眼低眉顺眼替他整理直䄌的女子，笑道：“今日还算乖觉，规矩学的到也算马马虎虎。”

“公子，看在奴婢如此乖顺的份上，能否月银再加上两贯钱。”乔楠心里一跳，自己这是弄的个什么鬼动静，竟不知怎的下意识把心里话吐出来。

然而话已出口如泼出去的水，早无力回天了，她只好忽略了周砚陡然沉下去的脸色，硬着头皮笑眼盈盈地瞧着他。

周砚对她的胆大妄为震惊不已，但看着她顶着一双黑眼圈又害怕又谄媚讨好的强颜欢笑，一下就乐出了声，失笑道：“就依你的意思，你自去与竹枝说，就说是爷的意思。”

刹那间，她脸上立马绽开如青莲盛开般明媚的笑容，眉眼弯弯的乐道：“公子真好。”

周砚被她那双亮闪闪的眸子晃了眼，心里一动，随即不自在地扭过头道：“你去歇着吧，午食过了，穿那件百花烟雾凤尾裙过来。”乔楠笑着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