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会(1 / 2)
山光忽西落,池月渐东上。散发乘夕凉,开轩卧闲敞。荷风送香气,竹露滴清响。
东宫,赵煜看着乔楠拿着弓箭左翻右捯的模样不由好笑,他走过去忍不住握着她手心轻轻翻了个面,贴耳道:“肘窝向上,弓弦挨右腮,肘腕弯要紧,别急,慢慢来。”
赵煜的气息喷在她脸上,绒毛轻浮,樱桃红绽,玉粳白露,半晌恰方言,只弄着衣服,那一种羞怯、慌张之情,竟难以形容。
见她不答,只垂着头面色绯红的看着手里的弓,赵煜心中不免怜惜,抬起手指轻轻拂过她的发丝,温柔道:“不会也没关系,晚点带你去看灯会,很热闹,你一定喜欢。”
暮色好像悬浮在浊流中的泥沙,在静止中慢慢沉淀。夕阳照在湖面,湖水如浮光跃金。
遥遥望见一座用彩灯堆满的鳌山,上面结彩悬花,灯烛荧煌,远望就已绚美异常,等走近,每只花灯上都画着不尽相同的故事。
尤其是最大的花灯上都画着金狮,从肉团似的,到张牙舞爪,再无飞扬游舞,足有二十多盏,高高悬在鳌山顶尖,仿佛云端之上,俯瞰尘世。
赵煜见乔楠盯着那盏兔子灯发愣。
“你想要吗?”便听见他尾音勾着笑意,声线干净温柔,像一根羽毛轻轻在她心上挠。
“我就是看着稀奇。”乔楠鼓起勇气第一次牵了赵煜的手,见他没有挣脱,眼里仿若容纳了灿灿星河,小嘴轻扬,昂着脸欢喜地瞧着他。
只听一声呼哨,前方突然聚集了大片的人群,密密麻麻地围成了一个大圈子,四周人头攒动,嘲笑声和怜悯声此起彼伏,时不时夹杂着贺春楼伙计的驱赶声和掉在地上的铜钱声。
“我父姜檀今遭贼人陷害,尸骨无存,我娘状告衙门却被我父亲的嫡亲哥哥姜叶逼死家中,我上前理论不得被他赶出家门,今实在走投无路了,想请诸位帮帮我,许我银两葬送我母亲,大恩大德,愿以身相许,为奴为婢。”
那女子虽发髻散乱,蓬头垢面,深陷的眼窝大肆地渗着泪水,可那瘦弱的脊背却是挺的笔直,见有人对她指指点点,也不羞耻,对着那人重重地磕起头来。
“小娘子,你们姜家可是金砖银瓦赫赫有名的大户人家,平日里南北通往的,挣了不少钱财,现在更是不得了了,连一口棺材钱也要向我们这些穷苦人家刮搜啊!”那中年男子朝她啐了一口,引得周围人哈哈大笑。
“姜家往日有对不住的地方,我身为姜家人理应同罪,在这里磕头乞求诸位原谅,求你们帮帮我,让我安葬我母亲。”说到此处身子已然摇摇欲坠,睁大眼睛拼命克制着眼眶的热意,跪爬着向刚刚说话的男子挪去,抓了他裙摆苦苦哀求。
那男子仿佛碰了什么脏东西般,扯了袍子就往旁边走,一口一个晦气。
有个抱着小孩的妇人实在看不过眼了,用仅有的一只手拉了她起来,轻声道:“姑娘,我记得姜家应是和裴家定了亲的,你何不去求求你未来夫婿?”
“裴家见我父亲遭难,舍弃了我,定下了我三妹妹,下个月便过门了。”此时却不见她伤心垂泪。
那妇人听了唏嘘不已,刚要说什么,后头便传来粗旷男子咒骂的催促声,她急急应道,抱了孩子便离去了。
“你想去帮她?”赵煜睨了乔楠一眼,见她始终望着那处出神。
“她看起来很需要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