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周杰中伏失性命 陈二秦州城盗马（1 / 1）

一日，有村寨庄民来报有数百骑蕃人袭扰村坊，抢劫粮食，马匹，向北沿山谷去了，哨骑得报奔入中军，报与统制，说周杰已领北寨马军五十骑去追赶。统制问道：“哪里蕃人，叠山蕃人？”哨骑回禀:“非是叠山部，是北面连山部衣服模样。”统制恐周杰有失，令公子亲领五百骑赶去救应，文钦去北寨替下周崇。宁远寨罗玉赶到北寨与公子，周崇合兵，一同去救应周杰。公子绰枪上马，号令众军追赶周杰。

公子，周崇，罗玉三人领着五百马军向北追赶，前后两队相距几里，公子领着众军穿过山谷，进入草地，向前派出探马，不多时，向北的一路探马惊慌回报，周杰同所领马军中伏被杀，周崇听闻大惊，纵马随探马直奔战场，大队也随后跟来，翻过山冈，迎风闻到血腥气味，前行不远，见几十名马军中箭倒在草地之上，几名军士被砍杀，肩颈露出白骨，十几匹战马倒在草地之上，其馀马匹皆被掠走。

公子在马上远远听见周崇痛哭之声，片刻之后，周崇策马来到公子面前，请求即刻追赶，公子道：“此仇必报，但须哨马去探明吐蕃军所在，方可进兵。”命令探马分为为三队，向北向西向东三个方向哨探。此时，天已过午牌，公子令全军下马歇息，寻找低洼地势，喂马造饭，等待探报，山冈上派几骑哨马警戒。约莫一个辰，北面探马来报前面十余里，山前河曲地势低处有一吐蕃营地，约二百多匹马，十几个皮帐。

距此半个时辰路程，公子看看天色，估计不足二个时辰日落，周崇已令他手下马军整顿马匹兵器，请求出击，公子寻思赌一回，即令周崇领三百马军大宽转从东面绕过去，自己和罗玉率剩馀人马从西面绕过去，在河曲处两面击之。

公子领人马跨过两个山冈，不到一个时辰，赶到河边，沿河向东，不多时张见的十几个白色羊皮帐子，扎在河边草地之上，飘着淼淼炊烟，约莫一百多匹马散放在河边草地上，已卸了鞍辔。

公子勒住马，命马军两翼展开队形，整理马匹，兵器，慢慢小步前行，自己一马当先，走在前面，远远听见营帐东面喊杀声响起，吐蕃营大乱，马蹄声，呼哨声响起，一百多蕃人顶面跑出营帐，马不及佩鞍，人不及冠甲，散乱的奔跑过来，公子举起长枪向前一指，喊了一声“杀”，众军两翼展开，数百马蹄翻滚，马队迅急狂奔，冲向吐蕃人，众军明晃晃的腰刀指向前方。为首一蕃将，挥刀来战，公子纵马挺长枪只一合，将其挑落马下，枪尖划过他的脖颈，血喷向空中。罗玉挥大刀已砍倒数人，公子挂上长枪，掣出腰刀，左右砍倒两名吐蕃兵，赶至营边，周崇策马提着沾血的腰刀，快马追砍四散奔逃的吐蕃兵，公子约束不住住周崇狂野赶杀。不多时二百多吐蕃兵将被砍倒在草地之上，河边倒着几名被砍掉头颅的蕃兵，血染红了河水。周崇下马对着周杰的战马嚎啕大哭，罗玉将周崇扶上马，折回适才宿营处，公子命人将周杰尸首绑缚在马上，埋葬死亡兵卒尸首，收拢马匹，兵器，引人马退回大寨。折了周杰，众将都来举哀祭祀，使香汤沐浴了尸首，装殓衣服巾帻，停灵周杰军帐之中。阴阳择日安葬在城边，众人皆去送葬，周崇墓前痛哭不已。一个月后，集市才慢慢恢复，商贾归来，又见摩肩接踵闹热交易。

话说兴元府地面有一大财主姓梁，其父曾官居翰林学士，朝中重臣，梁太公也曾入朝为官，后患病致仕，今上恩允回到家中。家有良田百顷，使奴唤辈，牛马成群，鸡鹅满圈。生下两个孩儿，大儿子唤做梁文，小儿子名唤梁武。大儿子自幼随先生读书博取功名，高中进士，知书达理，上授御史。二儿子梁武，倚财仗势，斗鸡走马，游山玩景，勾栏瓦房，一应经纪世事全然不知，专好吹弹歌舞，刺枪使棒，相扑顽耍，无所不为。听闻秦州有好马，一心遣人去买马。有一浮浪帮闲之人陈二，闻听梁公子欲买秦州好马，备了几两银子，寻得梁家林管家，送上银子，夸口自己识马，与秦州贩马经纪人相熟。林管家便将陈二领入梁府，引入梁公子别院。梁二公子听闻管家领来识马经纪人，大喜，让管家领陈二进来，陈二进来，见公子纳头便拜，梁公子命管家扶起陈二，唤丫鬟看座，端茶上来，陈二不敢坐，再三谦让后挪座儿斜佥坐了。梁公子问道：“林管家说你能相马，可买来好马？”陈二道：“小人自幼随父在秦州贩马，这路上贩马经纪人有许多相识，故交，同经纪人去过叠山王马圈，那里好马多哩。”这梁公子听得欢天喜地，问道：“好马价银多少？”陈二道：“上好的，三四百两，差些的一二百两，相貌好，脚程好的需多些。”梁公子命管家兑三百两银子把与陈二，速去秦州买二匹好马来。

这陈二得了银子，先去赌坊，勾栏瓦房耍一回，勾栏里，留给相好粉头十两银子，三日后，带上盘缠，领着两个擅酒精细小厮，慢慢往秦州而来，到了秦州集市，寻了一家大酒店，三人走入大酒店中，张见马厩在后院，陈二对小厮道：“今夜宿在店里。”次日天明，三人来到马市，栅栏之中，许多经纪人在此买卖，领着百十匹马，陈二里外走了一回，相中两匹好马，一匹遍身青灰似黑，四蹄雪练价白，肩高体长，五岁的口。第二匹，全身段白，并无半点杂毛，一样的肩高体长，岁口相当，马主是两个蕃人，一个蕃人能说宋话，陈二与那人捏了一回手，对二人道，二匹马皆买了，银子在下处，二人大喜，陈二吩咐一名小厮先回酒店预备大酒大肉，二人牵着马随陈二来到酒店，陈二吩咐酒保将马牵到后槽，仔细看顾，好料伺候，一发还你银子。

二人问银子在何处，陈二道：“已遣小厮去俺姑娘家取，就在秦州城内，几百两银子如何放在酒店。”二人不知是计，放下心来。陈二唤酒保铺上酒肉，菜蔬，果品，小厮在一边筛酒，陈二，小厮轮流把盏，大盏伺候，说不尽的甜言美语，二人直喝到面红面赤，指东说西，陈二唤过小厮，俯耳分付，将先前备好的那旋酒把来。二人喝过那酒，只见天旋地转，往后便倒，二名小厮上前扛住，扶二人房中歇息。陈二让酒保去寻车辆，酒保道：“店中无有。”陈二叫一名小厮同酒保出去抓寻，见二人去远，陈二与小厮，将两匹马备上鞍辔，紧了肚带，牵出后槽，翻身上马，另一小厮早等在路边，陈二骑一马，两小厮双骑一马，三人径奔兴元府去了。二马主人睡至第二日申牌方醒，人，马皆无踪迹，方知吃骗。

二人惶恐，此二人乃是叠山蕃部王子马夫，此次带二匹王子马栏中上好马匹来此交易，不想被陈二设骗，二人星夜赶回叠山，禀告王子，王子大怒，令左右取大刀披挂来，点起三百精骑，冲出大寨来秦州讨马。

这日，统制在中军帐点卯升帐，所有一应部将，尽来参拜，呈报花名。一名门军奔入来报，叠山王子俞宏领几百骑寨外搦战，讨要马匹，公子请战，统制命樊挺，罗玉一同出战。公子点起五百马军，打开寨门，冲出寨外，两翼排开，硬弓强弩压住阵脚。见对面叠山部已排开阵势，叠山王子阵前挑战。

公子放马阵前，说道：“你我并无争执，王子何来？”王子叫道：“你休得多言，先斗一百合，”拍马抡刀径奔公子杀来，身后早出一员小将，接住厮杀，公子看是罗玉，二马相交，双刀并举，战在一处，三十余合，未分胜败，罗玉卖个破绽，拨马回走，俞宏挥刀追来，罗玉挂住大刀，左手拈起弓，右手拔箭，拽满弓，扭过身躯，望俞宏左肩射一箭，俞宏听见弓弦声，横刀拦挡，箭中刀面，铛的一声，俞宏勒住坐骑。公子急忙向前，叫住俞宏说道：“王子此来，所为何事？”王子言说失马备细，公子道：“既有人盗马，我使人去寻马，你我不必为此刀兵相见。”王子此时也平静许多，对公子道：“感谢公子相帮，我回山等你信，”公子道：“兄长且慢，你我难得相聚，共饮一盏如何，”王子大喜，吩咐左右，带众军先回，留下几名亲随，公子命樊挺领大队回营，禀报统制，留罗玉相伴。几人来到集市酒店中，店主见是公子，急忙上来招呼，小二领公子等人进入暖阁坐定，烧汤洗面，更换衣裳。不一时，铺下牛羊肉，菜蔬，果品，案酒，从人一旁筛酒，公子，罗玉轮流把盏，尽地主之谊，二人说起秦州，叠山之事，希望再无征战，双方和好。公子说起连山部袭扰之事，俞宏道：“连山部勾连北面夏人，想借夏人之力，夺取叠山，近日在曲河多有侵扰，均被俺杀退。”公子道：“兄不必忧心，连山部，夏人休想从此处过。”俞宏道“深谢公子，叠山东路无忧矣。”公子低声道：“兄能带一物与书信交与令妹否？”俞宏哈哈大笑：“但带无妨，贤弟，为兄劝你，你二人之事，父王不会答应，父王已将小妹禁足在寨中，出不得叠山了。”公子喃喃道：“他说等我，等到白云不再飘动，日月不再升起。我们二人留了表记”俞宏道：“小妹自幼如此，想得到的，定要得到。你写书信，我带去便了。”公子命从人取过花笺，瞬时，一段情深文字写于纸上，将信封于封套之中，用木匣装入一串珍珠，把与俞宏，俞宏命亲随背好，谢过公子酒饭，与公子携手走出酒店，翻身上马，拱手相别。公子望着俞宏马队远去，心中怅然。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