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01 小刺猬成精（2 / 2）
“是不是大陆上所有的年轻母老虎，都想嫁给黑虎大人呀？”米小树问道。
“差不多吧……”米小果点点头，“不过，作为高原上的王，作为拥有大陆上天地灵气最浓郁区域之一的大妖，想成为他平妃中的一位，又谈何容易？”
米小树点了点头，“所以，族老们商量的，跟黑虎大人的大婚有关？”
“嗯，他们应该是在商量送礼队伍的名单。”
敏感机灵的米小树马上嗅出了一丝别样的意味，“你的意思是说，参与黑虎大人的婚礼，还能得到一些好处？”
米小果没想到刚刚成精一个月的米小树竟然具有这样的天分，从一件简单的事情中就能判断出其中蕴藏着利益的分配，于是开始对米小树刮目相看。
“的确如此，如果是年轻的精怪，在黑虎大人的大婚婚礼上，有机会参加天资评定，如果被长老们认为是族群之星，便能获得提前修炼法术的机会。”米小果说道。
“提前获得修炼法术的机会？修炼法术还需要长老们给机会？”刚刚成精一个月的米小树并不了解这些细节。
“因为修炼法术需要开窍……”
原本只是路过此地的米小果没想到自己因为米小树一句话就留了下来，但他竟然耐心地给米小树普及精怪的修炼常识。
“精怪不同于人类，我们天生没有窍穴，只有经络，而经络只能用来运转吸收入体的天地灵气，却无法真正的存储天地灵气，所以相较于人类，我们的修炼生涯要漫长得多。
“因此精怪需要开窍，修炼到了一定程度，便能在腹部——通常是腹部——开一个‘虚窍’作为窍穴来转化和存储天地灵气，然后在虚窍中凝气成丹，也就是内丹。
“有了虚窍和内丹，便有了长期存储在体内的天地灵气，我们精怪才能够顺利修炼法术。
“人类天生就有窍穴，且浑身都是窍穴，这些窍穴便能存储吸纳入体的‘炁’所以他们从一开始纳气入体时，便有了修炼法术的资格。
“为了追上人类的修炼速度，前辈们钻研出为后辈‘开窍’的通天本领，所以在亿万年后的如今，我们中的优秀精怪，在修炼方面比人类也没有太大的差距了。
“只不过，对被开窍的后辈和实施开窍的前辈来说，风险都是相当的高，所以除非后辈真的是惊才绝艳，通常情况下，前辈们是不会轻易实施开窍手段的。因此绝大多数精怪，都只能靠着长年累月的呼吸吐纳，慢慢开出‘虚窍’……”
说到这里，米小果扭头看了米小树一眼，淡漠地说道：“你我就不要想了，我们刺猬精是所有精怪里天资最差的族群，是最底层，能够拥有针棘林地这样的天地灵气充沛的地方修炼到成精就已经很不错了，这还要感谢米清水前辈……”
米小树闻言有些低落，“最差的吗？是啊……这还要感谢米清水前辈，要不我还不知道……咳咳，还不知道我也有成精的一天呢……米清水前辈真是我们这一代刺猬精的恩人啊……”
米小果越听越是惊疑不定，这米小树也就成精一个月，怎么还感慨起来了？他哪来的感慨？他说的这些话，他说话时的感觉，怎么看都不像是成精一个月的刺猬精。
“莫非，偷看花妖洗澡，听她们打闹聊天，还能加快成长速度？”米小果对自己的判断表示半信半疑，但又的确没有更好的解释来证明米小树这难以理解的进化速度。
意兴阑珊的米小树张开嘴，像人类一样打了个哈欠，“呃……唔，小果大哥，不好意思，打扰你这么久。你如果是要去参加族老们的讨论，那你快去吧……
“那什么送礼队伍，反正这种好事也轮不到我这个刚成精一个月的刺猬精，而且我的个头还这么小，去了也是丢死个人。呵呵……我继续睡觉去。”
米小树上前轻触了米小果一下以示亲昵，然后退回了树洞。
看着米小树消失在小小的树洞里，米小果一脸迷茫，随后又若有所思。
…………
米小树完美继承了刺猬精们极其淡薄的家庭观念，甚至没有一只刺猬精来告诉他，他的父亲母亲都是谁。
一只母刺猬一窝最少能生出三四个孩子，最多的能有八九个刺猬崽子，无论多还是少，每一只断奶以后的刺猬都会立即跟着族群觅食，渐渐地远离了独立的家庭生活。
关键在于，每一只雄性刺猬都是不负责任的“渣男”，他们从来不会主动站出来指着一堆小刺猬说这是自己的孩子，而雌性刺猬也不会带着一堆孩子哭天抢地地指着一只雄性刺猬让他负责。
在米小树的理解里，这是部落式生活样板，是母系氏族之前的原始社会状态，大家凑在一起的唯一原因是所有刺猬都长得一样，喜欢吃同样的食物，习性相同。
米小树曾经努力寻找过生父生母，但是以他的分辨能力，即便是只有八十多头刺猬的小族群，那同样颜色的坚硬毛发和极其相似的外观，他是真的找不出究竟谁才是自己的亲生父母。
整个族群里，唯一拥有人类外貌的是大巫米墨，一个瘦瘦的，须发皆白的矍铄老者。
据说米墨也只是成精而已，并没有化妖，族群中最年长的刺猬精都说自己生下来时米墨就在了，所以谁也不知道米墨究竟活了多少年。
米小树只听说一个关于米墨身世的线索，有刺猬精说，米墨是在山里出生的，族中长辈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在啃食一根刚刚生长出来的墨色菌菇，所以得名“米墨”。
米墨给米小树的印象威严又低调。他很少说话，一张老迈的人类脸庞很是沉静，他眼神深邃且充满睿智，却又让人总是捕捉不到的视觉焦点。
族中有什么事需要米墨站出来一锤定音的时候，他便会在属于他的最大的那个树洞里泡一壶茶，安静地听别的族老议论，最后摇头或是点头。
如果需要用语言补充说明，他会说：“就这样吧，说了你们也不懂。”
米小树只经历过一次这样的场景，那一次是因为族老们在讨论要不要将觅食领地扩大一些，毕竟附近的花妖和狐妖以及其他精怪族群跟刺猬并没有食物种类上的冲突。
例如花妖几乎不需要进食，而狐妖虽然也是杂食兽类，但他们更倾向于肉食，尤其是长耳兔和地鼠们的肉。
等大家讨论完安静下来以后，米墨当时摇了摇头，见所有刺猬精用不满和不理解的眼神盯着他，便说道：“就这样吧，说了你们也不懂。”
但是米小树敢肯定，今天的讨论结束时，大巫米墨最后要说的话一定不是同样的那句，而是别的，甚至有可能一句话都不会说。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如此笃定，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去思考这件事。
或许是因为，整个族群里，唯一值得米小树惦念的，也只有顶着一张人类脸庞的米墨了吧。
毕竟对于完整继承了上一世记忆的米小树来说，对于刺猬他真的是脸盲，而辨认和记住一张人类脸，却似乎早已是本能。
…………
第二天一大早，米小树就精神抖擞地走出树洞，正打算朝着云溪河畔溜达过去，却看见了族群里那张唯一的人类脸庞。
“大巫……嗨，早啊。”米小树扭动着身子，并且甩了甩尾巴，以示欢快和尊敬。
米墨盯着米小树看了半晌，然后点了点头，“三日以后，随族长北上，参加黑虎大人的婚礼。”
“哈？北上参加婚礼？竟然……有我一个？大巫，您没弄错吧，我可是刚刚成精诶……”对于这个好消息，米小树有些难以置信。
米墨转过身开始往回走，“三日以后，去我的树洞集合，别忘了。”
米小树追了上去，大声问道：“大巫，我能知道为什么吗？”
米墨没有停步，“有一只刺猬精推荐了你，然后我刚才看见了你。”
“就是这样？推荐我的……是米小果吗？我知道一定是他，好吧，虽然知道是他，但是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推荐我。大巫，那……参加婚礼需要注意些什么吗？”
“把自己洗干净点，我知道你每天都会‘洗澡’，但是好像没怎么洗干净。”米墨面无表情地说道。
米小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脸红，但是仗着自己还是一个多月的“新生儿”，他并不太介意那些负面评价。
“我会的，我一定把自己洗干净。”米小树停步，对米墨行了几秒钟的注目礼，然后朝着云溪河而去。
没多久，河畔玉米地遥遥在望。
米小树并不知道这些玉米是谁种下的，但是族群规定了不能压垮玉米杆破坏玉米生长，却允许吃那些成熟了的玉米棒子和玉米粒。
可惜米小树个头太小，这些玉米棒子和玉米粒的美味他是没有口福的，他的早餐是一路上的植物根茎和偶然发现的蘑菇。
其实成精以后，精怪们并不太需要进食，呼吸吐纳天地灵气便能让精怪们长期生存下去，所以满足口腹之欲更多只不过是一种习惯罢了。
这一路上，各种能吃的植物长势都很好，米小树甚至不需要频繁更换觅食地点，他每天唯一留意的，是通过这些食物的状态观察有没有别的刺猬精在他前面也去了云溪河畔。
他一直都知道，族里每天都在偷看花妖的可不止他这只刺猬精，只是别的刺猬精都是老手，他们从不暴露自己的存在，哪怕你知道他在，你也不知道他究竟藏在哪里。
你可以用灵敏的嗅觉去寻找他们的藏身地，但谁又会傻到这种程度去得罪别的刺猬呢？
当然，云溪河两岸，远不止刺猬精和灰熊精，除了地鼠精、黄牛精、狍子精，还有一些天上飞的鸟精鸟怪。
甚至其中还有修成人形的精怪，米小树就曾经见过一位修成人形的树精假装路过。
生活在方圆百里之内的精怪们的足迹络绎不绝，每天定时定点打卡上班的大有精在。
他们迷恋花妖，却个个都只是远观，从不走近，更不会用实际行动去亵渎、去勾引年轻貌美的花妖。
米小树自己只是自惭形秽，至于别的精怪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态，米小树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米小树发现今天藏在两岸的精怪似乎变少了，连对岸那头最稳定打卡的灰熊精都没有出现，同样的，花妖里也少了绿衣裳和另一个同样美丽的花裙子，细细一数，今天只来了七个小姐姐。
河对岸的粉妹子一跃入水，朝着米小树藏身的玉米地游来，她甚至浑身湿漉漉的从水里走了出来，来到玉米地外站定。
第一次如此近距离见到花妖的米小树紧张极了，他没敢去看粉妹子的脸，那花粉的芬芳熏得他转过身就想离开。
“站住！米小树，你出来，我有问题要问你！”粉妹子大声说道。
“干……干嘛？”米小树吞吞吐吐地问道。
“叫你出来就出来，我又不会吃了你！”看着眼前这只小小的刺猬，粉妹子装出一副奶凶奶凶的样子。
米小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上一世曾经也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顶级猎手”，可这一世披上这拿不出手的缩小版刺猬精外观套，他竟然变得毫无自信。
粉妹子好听的声音里仿佛带着魔力，米小树不由自主就从玉米地里挪了出来，但来到粉妹子前面五尺远的位置时，他就再也走不动了。
“胆小鬼，你在害怕我？”粉妹子似笑非笑。
米小树喘着粗气，“我……我身上很臭的……”
粉妹子闻言咧嘴笑成了月牙，“原来你是害怕自己的臭味熏到我呀？”
米小树点点头，“我……真的很臭的。”
粉妹子露出奇怪的表情，据她所知，哪有一只刺猬精会明确地知道自己身上的“臭”？因为体味是相对而言的，对于刺猬精自己来说，无论如何是不可能觉得自己臭。
除非他知道别的精怪会嫌弃他们身上的味道，会觉得他们很臭，可这对于刚成精一个月的刺猬精来说，他怎么可能知道这一点呢？
事情虽小，但就是感觉很奇怪。
“没事呀，我可是花妖呀，我在的地方，都会充满花粉的香味，你难道闻不到吗？”粉妹子看着米小树说道。
米小树当然闻到了，虽然不等同于人类少女的体香，但随着粉妹子席卷而来的这些芬芳气息，分明也具有让人沉醉其中的魔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