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02 神秘的大巫（2 / 2）
没想到的是，阴差阳错，对方还是找到了他。
“或许我就不该让米清水化妖，一步错，步步错……”米墨暗想着。
他惦记的是前面那头小个子刺猬精，而对方似乎也抓住了他的软肋。
米墨很清楚，那些花妖只不过是适逢其会，那颗脑袋真正想抓走的，其实是米小树。
他激发了一项并不熟练的飞行技能，将速度提升起来，堪堪能够追上那颗脑袋的速度。
米墨并不是一只刺猬精，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人类。
那关于他出生时正在山上啃食墨色菌菇的流言，也是他自己散布出去的。
米墨乃是一个道士，修炼的是人类道家的无上道法之一的《大荒经》。
天资惊人的米墨，早已晋入天命之境，他所拥有的力量，堪比神兽中最强大的神兽领主。
像这座高原上的王，名叫断牙的那头黑虎，“大巫”米墨自信能够对付一百个，或者更多。
但谁也不知道刺猬族群里藏着这么一位强大的人类道士，连成功化妖的米清水自己都不知道，包括刺猬族群里的长者，都不知道大巫米墨的真实身份和来历。
在点化米清水时，米墨就有过犹豫，但为了给彼时尚未降生的米小树一个更好的成长环境，米墨还是决定冒险。
现在看来，这显然是一个无比错误的决定。
米墨一边很懊恼，一边也钦佩那颗脑袋所代表的那个邪恶的门派。
仅仅只是一点点蛛丝马迹，就被他们察觉到了，并找上门来。
很快，那颗脑袋飞到了一处绝顶之上。
他裹挟而来的七个花妖和刺猬精米小树，被悬挂在绝顶的一株参天大树上。
原来，裹挟着他们的，是一张巨大的蛛网。
而那颗脑袋，也不是什么真正的脑袋，而是一只巨大的蜘蛛，飞在空中的时候，他将所有的长腿都蜷缩了起来，因此看上去就像是一颗脑袋一样。
米墨随之而来，他看了那挂在半空的蛛网一眼，察觉出被裹在其中的花妖和米小树都只不过是陷入昏迷，并无大碍，便假装不太在意，眼神转而望向那只深褐色的大蜘蛛。
“唐逸，这只是你的一具分身，并非是你的化身吧？”
“嘶嘶嘶……”
唐逸发出一段属于蜘蛛的声音，这才笑道：“被你看穿了，这的确是一具分身。行走于妖族领地，自然用妖族的身躯更加方便，这道理你比我清楚。”
米墨点点头，“九阶大妖，很难得了，竟然被你炼成了傀儡分身……”
唐逸嗤笑道：“米墨，你还是如此悲天悯人，难道真的是宿命？分明知道自己会死在这假仁假义之上，却数百年仍旧死不悔改？”
米墨没有理会这个问题，他老迈的身躯降落在一处岩石之上，“多说无益，你我再比试一次便是。老规矩，输的滚出方圆千里，十年内不得再次涉足此地。”
没想到的是，蜘蛛身躯的唐逸并没有落地，而是在半空中说道：“米墨，这套把戏我玩腻了，今天咱们赌上全部如何？赢者通吃，输者入轮回。”
米墨闻言没有感觉太过意外，他点了点头，“看来你没有办法渡劫，大限转瞬即至，是吧？但就算你赢了我，也不可能让你安然渡过天劫。”
“不，只要吞噬了你的功法，我就有办法渡劫。”唐逸笃定地说道。
米墨大声反驳道：“这不可能，连我自己都不敢面对天劫，你就算吞噬了我的功法，又不能为你所用，凭什么你就能渡过天劫？”
“这是我的秘密，”唐逸说道，“我不能告诉你。”
米墨也不再纠缠于此，问道：“这一次，是你自己找上我，还是整个离门都知道了我的消息？”
唐逸说道：“只有我一个。你该放心了吧？我大概能猜到你想做什么，那只小刺猬，就是你的破解之道，是你这些年明悟出来的所谓‘变数’，对吧？
“米墨，只要赢了我，你就有的是时间去做你想做的一切，来吧，让我们来一次倾尽所有的豪赌！”唐逸的声音有些咬牙切齿。
“这只是你的分身，我凭什么跟你赌上所有？你现在有这个资格吗？”米墨不屑道。
唐逸似乎早就料到米墨有此一说，当即将一条蛛腿一挥，一幅画面出现在他的身前。
画面中，一个身穿道袍的老者盘坐于地，灰败的面色充满了死气。
老者缓缓地睁开眼，朝着米墨的方向笑了笑。
唐逸的声音响了起来：“我的本体几乎油尽灯枯，魂魄更是残破不堪，如果这具分身陨落，本体便会迅速衰败，一年之内将彻底堕入轮回。
“米墨，只要你答应和我赌上所有，我立刻告诉你我的本体存放在何处。只要你赢了我，我的所有遗物都将属于你，同时也不会再有我这样的存在纠缠于你……如何？”
米墨看着画面中的老道，颇有些感慨，“三百年如白驹过隙，一晃而过，转眼间，你我已是行将就木，渡不过天劫，都是一个死……
“呵呵，赌一把倒也无不可，不过，我赢了只能得到你的遗物，而你赢了却能更上层楼，于我而言，这赌局似乎不太公平。”
“哈哈，”唐逸伸出一条蛛腿在蛛网上轻轻拍着，“你错了，如果你不跟我赌这一局，这些后生都会给我陪葬。算起来，你可是一点都不亏啊……”
米墨这才知道唐逸抓上米小树和那些花妖的真实目的，他看准了对方“假仁假义”的本质，便将花妖和米小树当成了将米墨拖入赌局的筹码。
无论如何，这样的阳谋，米墨不接也得接。
“说吧，你的本体在何处？”米墨问道。
“你这是答应我的赌局了？”
“我有的选吗？你都算计到这份上了……”
蜘蛛唐逸从半空降落在地，朝米墨丢出一块白色石板，“立下道誓，你我的赌局便可以开始了。”
米墨轻描淡写地接住了道誓石，另一只手弹出食指与中指朝天，立下誓言道：“今日我米墨立下天道誓言，与唐逸之傀儡分身蜘蛛一战。
“此战我二人皆赌上所有，胜者将赢得属于对方的一切，包括本体道躯、傀儡分身以及所有财物、法宝、道兵、功法秘笈、兵甲图谱……等等，而败者将自愿堕入轮回，否则天罚之。”
唐逸接过道誓石，同样立下了道誓。
“……否则天罚之。此外，本人若赢下赌局，将不会针对米墨所藏身之兽族族群，否则同样天罚之。”
他知道自己的道誓中若不包含这一条，米墨绝不会将赌局进行下去，事情走到了这一步，他也不得不表现出宽容大度了。
唐逸话音刚落，虚空中响起一声惊雷，余音久久不散。
二人都知道这声惊雷响起，便象征着道誓已成，得天道认可，谁也无法再违背了。
违者，天罚之。
…………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米小树从一个噩梦中惊醒，在梦中，他被可怕的存在追杀，奔逃中，他坠入深渊。
醒来时，他发现自己掉在地上，周围的空气很冷，山风呼啸，使得他打了个寒噤。
恍惚中，他四下里望去，见花月影、花月怜姐妹以及花青青和别的几位花妖都躺在草地上，呼吸均匀，并没有像他一样做着噩梦。
更远处，他看见大巫米墨盘坐于地，正微笑着望向自己。
除此以外，再无别的存在。
“米小树，过来我身旁，我有话对你说。”米墨说道。
米小树甩了甩刺猬脑袋，清醒了一些，于是蹒跚着走了过去，在米墨身前三尺站定。
“再近一些……”米墨微笑着。
米小树又向前走了两步，已经能闻到米墨身上……有血腥味，但米小树知道那不是刺猬血。
正在辨别这绝顶之上究竟发生了什么，米小树突然发现米墨的手掌已经按在了他的头上，一股伟力朝着他的经络、识海以及别的他不知道的地方疯狂涌入。
刚醒过来数十个呼吸间的米小树，再次昏迷过去。
这一次，昏迷的米小树没有再做噩梦，而是做了一个了不得的美梦。
在梦中，他拥有了强大的力量，不仅如此，他感觉到自己的肚腹之间有了一个硕大无比的窍穴，一颗内丹正在其中孕育。
除此之外，他还获得了一种神奇的力量，仿佛蕴含着规则之力，具有掠夺一切的态势……
不，应该是剥夺。
因为掠夺是野蛮的，是狂放的，是笼统的，是不顾一切的。
但他拥有的这种力量，却是理性的，是有判断和选择的。
是剥夺，可剥夺一切，也可选择姓忽略一些什么……
米小树完全不能理解什么是规则之力，什么又是掠夺，什么又是剥夺，浑浑噩噩中，他发现有人在拍打他的脸。
“唔……吭呲吭呲……”
米小树发出很舒服的声音，仿佛不愿醒来。
“米小树，该醒了……”
是米墨的声音，好像变得虚弱了……
米小树总算苏醒过来，他第一时间望向米墨，见他一脸的病态，仿佛瞬间老去，皱纹更深，身上的皮肤也失去了最后的一丝弹性。
没来由的，米小树感觉到悲凉。
“大巫，你怎么了？”米小树问道，他的声音显得小心翼翼。
他知道一定是米墨追上并赶走了那个将他们掠到此处的未知存在，如此说来，米墨就不可能是他或整个族群以为的那样，只是一个成精且化形的族中长者。
米墨摇摇头，微笑道：“无妨，我……还能活下去。”
“活下去……”米小树听出某种无奈，其中又包含着倔强与不屈。
“景国，幽冥海，神猿岛，黄风洞。你记住这个地方，将来有机会离开时，便去一趟此处，那里有一位前辈的遗物，现在都属于你了。记住了吗？”米墨和蔼地问道。
米小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脑子有些不够用了，但记性还没丢掉，于是重复了一遍，“景国，幽冥海，神猿岛，黄风洞……里面的东西都是……我的。对吗？”
米墨满意地点点头，“记在脑子里就行，千万别忘了。那里可能有一具尸骨，届时你将其埋葬了吧，算是尽一份晚辈之仪。
“米小树，刚才你是不是做了一个梦，梦里，你得到了什么？”
米小树吓了一跳，自己做了梦，大巫怎么会知道？
但他不敢隐瞒，竭尽所能地将梦境里的感受全都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