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一见如故任我行(2 / 2)

“原来是楚兄。我听闻楚兄素来在东南福威镖局安享清闲,怎么今日里忽得来到这西湖边上了?是不是受到门中长辈指示,来给风清扬前辈下套啊?”

楚江空虽然是华山弟子,但在江湖上的名号并不响亮。而且他素来以楚不空的名字行走江湖,楚江空这原名便是很多华山同门都不知道。可没想到任我行的消息如此灵通,不仅知道他的原本姓名,甚至就连他整日里待在福威镖局的事情都知道。

而且不止如此,任我行还一眼猜出楚江空此行的目的是受到气宗长辈指示,准备将风清扬留在江南,防止他插手剑气之争。这任我行不愧是日月神教的当代教主,即便没有吸星大法的邪门功夫,他心机手段也是当世少有。

楚江空听到任我行戳破了自己此行的目的,只是无奈叹道: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好一个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楚兄,你这一句可是说尽了我们江湖中人的辛酸啊!”

说罢,任我行举起酒坛又喝了一大口,对楚江空道:

“楚兄,你是名门正派,我是邪魔外道,我们两人本该没有交集。可不曾想在这酒肆之中偶然相识,到是一见如故啊!你们正道有正道的烦恼,我们日月神教中也有自己的苦衷啊!休要看任某如今是什么教主,可日月神教上边有朝廷的压制,下边还有上万教徒的嘴需要养活,任某这教主做得是半点意思都没有。”说罢,任我行竟是哀叹道:

“都说我日月神教垄断了大名一半省份的私盐生意,定然是富可敌国。可又有几人知道,我们也不过是挣些辛苦钱而已!每日里刀头添血,既要防备着官府的追杀,还得应付你们这些名门正派的斩妖除魔,可临到头每年利润的七成却让那群当官的拿走了。唉!”

看到任我行在那里感慨作为魔教教主的自己过得有多凄惨,楚江空却是满满的既视感。他只记得某个姓马的首富也说自己不爱钱,但事实怎样大家都清楚。故而面对任我行的感慨,楚江空只是沉默不语。接着又听任我行道:

“说来,楚兄可知道最近本地的改稻为桑之事?”

楚江空闻言点头,转而又疑惑道:

“这我自然知道,但这和任兄所属的日月神教有什么关系?难道那群当官的还想让任兄带着手下教徒,去强逼着百姓改稻为桑吗?”

听到楚江空的问话,任我行却是笑道:

“哈哈,楚兄却是小瞧那群读书人了。你以为他们只会强迫百姓?实际上为了逼百姓卖田,他们准备趁着端午讯掘开新安江的堤坝,毁堤淹田!”

转而,任我行的面色却又变得严肃,口中冷冷道:

“说来任某作为日月神教的当代教主,平日里被你们这群名门正派称作混世魔头,一向也觉得自己手段阴损,计谋狠毒,是如今天下少有的人物。只是不曾想我再是阴损狠毒,也没那群士大夫读书人的手段狠辣。”

“任某的吸星大法固然凶恶,但所杀之人如今还不曾过千。而那群满嘴仁义道德的读书人,为了兼并百姓的田地,居然想要毁堤淹田,将上百万百姓逼上绝路。这等手段,便是任某看了也是自叹不如。也难怪这私盐生意中,他们能拿七成,我们只能拿三成,说到底还是我们日月神教手段不够狠辣,以后还得向这些读书人多多学习才是。”

看着任我行一本正经的模样,楚江空却是暗暗吃惊。一方面震惊于自己的乌鸦嘴,严党官员居然真的准备毁堤淹田了!另一方面也是惊讶于任我行对士大夫的态度,没想到这个任我行还挺虚心好学的。只是你杀了几百人已经够多了,这方面真的不用再追求进步了。

两人一边喝酒,一边闲聊,场面上看上去推杯换盏,豪气干云,可实际上两人都有自己的心思。尤其是任我行,他在酒馆偶然间看到楚江空,便猜到了楚江空华山弟子的身份。又想到如今华山派经历剑气之争,正是自己派人下手的好机会。只等自己手下将华山派剩下的弟子全都杀了,报了昔年神教长老被华山派算计的仇怨,便扶持这个楚江空坐上华山掌门。

只要自己事前逼迫楚江空吃上一颗三尸脑神丹,楚江空这个华山掌门便能成为日月神教在正道高层的暗子。届时不管是让楚江空传递消息也好,还是命令楚江空在关键时候反戈一击也好,都能保证日月神教在于五岳剑派的争斗中占据绝对上风。甚至借此一举覆灭五岳剑派,成就自己在江湖上的无上霸业,也未尝不能。

可不曾想与楚江空交流一番之后,任我行方才发现这江湖上名声不显的楚江空,却是个不简单的人物。胆识气度暂且不说,就是他对江湖与朝堂的见识就非同凡响。自己若是当真将他扶持成华山掌门,指不定便是养虎遗患。

如此权衡过后,任我行还是下定决心,要将楚江空扶持成华山掌门。

就见他口中喝过一口美酒,心中却暗暗算计:

听闻那嵩山派新任掌门左冷禅也是个有野心的人物。如今华山式微,这左冷禅在五岳剑派说不定会势大难治。若是当真让他一统五岳,还真是个大麻烦。既如此,我不妨在五岳剑派中给左冷禅安排个对手。到时候他们五岳剑派内部斗得你死我活,我们日月神教正好坐收渔翁之利。

决定之后,刚刚还在与楚江空痛饮的任我行忽然出手。

他修行吸星大法,内力之深厚堪称天下第一,便是风清扬在内力雄浑上也不是他的对手。故而骤然出手之后,那拳风不仅快若闪电,而且势大力沉。楚江空勉强招架几招,就被他拿住命门。随后见任我行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从瓶中倒出一枚红色丹丸。

“三尸脑神丹?”楚江空惊讶道。

日月神教虽然出身明教,但百多年来屡屡遭到朝廷打压,早已失去了明教曾经“为善除恶,唯光明故”的信仰,成了个纯粹依靠恐怖与利益维护统治的暴力集团。所以为防止教中属下背叛,日月神教的教主们便搞出了名为三尸脑神丹的毒药。

这丹药中蕴藏着三种尸虫,人服食后并无异状。可一旦到了每年端阳节午时,若不及时服用克制尸虫的解药,尸虫便会脱伏而出。一经入脑,服此药者行动便如鬼似妖,连父母妻子也会咬来吃了,可谓歹毒异常。便是魔教中许多刀头舔血的凶恶之徒,看到这三尸脑神丹都惊颤不已。

“楚兄好见识,正是三尸脑神丹。”

说罢任我行用内力震开丹丸外表的红色药壳,将三尸脑神丹直接塞到楚江空的嘴里。直到楚江空将三尸脑神丹咽到肚子里,他方才放开楚江空的命门,对楚江空笑道:

“正如楚兄所言,人在江湖,身不由已。我虽然与楚兄一见如故,但为了日月神教的千秋大业,也只能难为楚兄了。只需日后楚兄乖乖听我吩咐,当上华山掌门之后好生为我神教做事,每年端午节前,三尸脑神丹的解药我必然会如数奉上。可若是楚兄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便休怪任某到时候翻脸不认人了!哈哈哈……”

言罢,任我行大笑而去,只留下楚江空满脸怨恨地坐在两个空酒坛前。

只是看着任我行的背影从视野中消失,楚江空脸上的怨恨神色却渐渐消失,舒了口气道:

“幸好我认识李时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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