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虚则实之27（1 / 2）

既然明白了锦衣卫的打算，楚江空等人自然开始为招安倭寇做准备。

之前赈济灾民的时候，楚江空便对海瑞提出了以工代赈的想法。海瑞看到这些灾民因为家中田亩被淹，整日里无所事事也是不好，也认同了楚江空的想法，发动这些灾民在淳安县各处整修水利，顺便将新安江被毁的堤坝也修缮了一番。

为此，海瑞与楚江空，李时珍整日里在外边栉风沐雨，吃了不知多少苦楚。但也因此，三人在淳安当地百姓中的声望极高。也是靠着当地百姓，楚江空轻易便在淳安县中找了一处僻静所在。

这里有七座青山环绕，故而当地人称之为七峰山。七山中央，新安江潺潺流过，水路交通便利，王直等倭寇可以轻易坐船到达此地。再加上周围地形险要，等闲之人不通过水路根本进不来，可以说是与倭寇秘密谈判的绝佳场所。

找到合适地点之后，楚江空和海瑞又带着几个亲信衙役提前来到此地，查看周围情况，扫清闲杂人等，布置谈判会场……就在两人准备得差不多的时候，锦衣卫镇抚使朱七再次来到淳安县。而在他身后，还跟着一个五十岁上下的中年人。

这人脸上有些许皱纹，但胡须鬓发尽皆黑色，一看就是内功修行有成，比起风清扬俞大猷都不让分毫。身上虽然作简朴的布衣打扮，腰间也没有别着北镇抚司的腰牌。但武健沉鸷，长身火色，行步类鹤，一看便是久居上位。一旁的朱七即便腰带镇抚使腰牌，手上还拿着一把绣春刀，气质威仪却远远比不上这人的不怒自威。

看到这人驾临淳安县衙，虽然还未曾通报姓名，楚江空与海瑞却瞬间明白了这人的身份。

大明锦衣卫都指挥使，太子太保，少保兼太傅，当今朝廷唯一一个兼任三公和三孤宠臣，嘉靖皇帝的奶哥哥，陆炳！

想不到陆炳居然真的驾临淳安了，看来嘉靖皇帝招安王直的决心，比想象中要坚决许多啊！

楚江空这般想着，那朱七也介绍道：

“这是我们锦衣卫的陆大都督，奉圣上密诏暗中招安王直。”

确认了身份之后，作为朝廷官员的海瑞上前见礼道：

“淳安知县海瑞见过上差。”

作为正统的儒家士大夫，海瑞其实并不喜欢锦衣卫这种特务机关。所以在面对陆炳时，他也没有称呼对方大都督之类的官职，只是敷衍地称呼上差。如此自然引得朱七不快：

“海知县，陆大都督可是锦衣卫都指挥使，还兼任太子太保和太傅。论官职，你应该称呼他大都督或者陆太傅才是。只是称呼上差，未免有些不敬。”

海瑞闻言还想反驳，那陆炳却是先道：

“无妨，无妨，我陆炳素来喜欢有骨气的读书人。海瑞海笔架的名号，我也是久闻其名。如今一见之下，方知名不虚传。你海瑞若是也如其它官员一般对我阿谀奉承，本都督反而要失望了。”

陆炳虽然是嘉靖宠臣，但对有气节的读书人素来敬重。比如嘉靖朝的名臣沈炼，在担任锦衣卫经历官的时候，就曾受到沈炼的照顾。即便沈炼因为上奏严嵩而惨死，陆炳也照看了沈炼的家人。

陆炳其实早就听说过海瑞的名号，听说海瑞担任淳安知县后不惜得罪当地大族，筹集粮食赈济灾民，对海瑞是越发敬佩。等到亲身来到淳安县，见到本地百姓在海瑞的治理下兴修水利，拓展荒地，补种救灾。明明是大灾过后，整个县城却是一副勃勃生机、万物竞发的景象，对海瑞的佩服之情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故而他挥退了一旁的朱七，拉着海瑞的手一阵寒暄客套，到是搞得素来刚正的海瑞有些不太适应。等到与海瑞拉近关系之后，陆炳又看向海瑞身后的楚江空和李时珍。他先是对李时珍道：

“李太医，多年不见，别来无恙啊！”

李时珍也是拱手还礼道：

“陆大都督多年不见，雄风依旧。”

“哪里哪里，李太医圣手奇技，便是皇上也是赞许过的。等最近的事情过去，还望李太医给我们锦衣卫的弟兄们也把把脉。我们这些锦衣卫整日里游走在大江南北，时不时还得出入战场搜集情报，身上难免有些大病小痛。如今就指望李太医悬壶济世了！”

李时珍闻言也是笑着答应下来。

接着，陆炳看向楚江空道：

“这便是华山派楚江空楚大侠吧？”

楚江空闻言拱了拱手，随后谦逊道：

“区区江湖微末，哪里担得起大侠的名号。陆大都督，您还是称呼我出楚江空吧。”

听到楚江空的推辞，陆炳却是摆摆手道：

“楚大侠谦虚了。前朝郭大侠有言：侠之大者，为国为民。楚大侠虽然不像郭大侠那般守卫邦国，但也辅佐海知县照看了十数万灾民，这功德被称作大侠实至名归。”

作为大明朝的第一宠臣，陆炳没有丝毫高官贵胄的骄纵，相反将自己的姿态放得很低。三人中不说李时珍这样的好脾气，便是海瑞对陆炳的观感也好了不少。

不过楚江空却知道：礼下于人，必有所求。以陆炳在大明朝近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身份，居然对三人如此客气，必然有所图谋。

事情果然超出楚江空的预料，就在三人寒暄之后，陆炳毫不犹豫地坐在县衙的主座，对楚江空等人与一众锦衣卫道：

“招安王直本是秘密之举，本都督和胡部堂也一直小心行事。只是东南大族毕竟是地头蛇，这消息终究还是泄露了出去。据胡部堂和俞大猷将军秘密传出的消息，已经有人暗中联系了在军中效力的高手，准备在锦衣卫招安倭寇的时候刺杀王直，破坏当今圣上的谋划。”

听到这消息，楚江空和海瑞都是一惊。海瑞当下便道：

“陆大都督，此事是否与我们淳安有关？当日王滶带着倭寇赈济灾民的时候，我便曾代表朝廷对他们招安。会不会是因此走漏了消息，所以才会引来有心之人的觊觎？”

陆炳闻言却摇摇头道：

“海知县说笑了。你刚刚当上知县不久，周围如何会有那么多的探子？实际上这件事在半个月之前便已然走漏了消息，我们锦衣卫也是在十天以前接到了俞大猷将军的密报。而那时候海知县才刚刚与王滶会晤，此事决计不会与海知县有关。实在是本地大族势力太过庞大，遍及朝野江湖。便是连我们锦衣卫中也有不少人为他们传递消息，防不胜防啊！”

海瑞素来听闻锦衣卫的声名，本以为这大明朝赫赫有名的特务机关应该无往而不利才是。不曾想在东南大族面前，所谓的锦衣卫居然也被渗透成了筛子。海瑞当即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