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1 / 2)

兴觉得这段时间童玉的情绪有些低落,有时候盯着他看会儿却欲言又止。兴想着法儿逗她开心,却见她总是有些心不在焉。

今夜,童玉也是席地坐在案几旁盯着灯芯发呆,许久,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道:“兴,有酒吗?”

兴有些意外,仍道:“有。”

“好,你让人备着,我们先去一个地方。”说罢便拉着兴往外走,生怕自己没有勇气,又改变主意。

童玉按着白日里在考古现场记住的方位和距离,拉着兴来到城郊的墓园。这里的墓园还没有经历过时间的洗礼,建有大型的石制神兽、神道,木质楼榭,还有诸多大型乔木,俨然一副庄严的肃穆感。

童玉捏紧拳头,深吸几口气,道:“这是你们夜郎国皇家墓园吗?”

“不是。”

童玉立刻抬头看向兴,松了口气,感觉这几日压在心口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兴指了指五神山方向:“那边是皇家墓园,这里是重臣墓地。”

“现在我们可以去喝酒了。”童玉眉眼弯弯,声音都变得轻快起来。

兴看了她一瞬,道:“好。就不回王宫喝酒了,虽是好酒,过于规矩。带你去个好地方。”

兴吹了个口哨,立刻有从人牵了匹马来。兴将童玉托了上去,自己也翻身上马,皮鞭一抽,马立刻飞奔出去。

童玉从来没有骑过这么快的马,闭着眼睛,只觉得耳边狂风簌簌,童玉简直觉得她们在超速行驶。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马才慢下来,借着皎皎月光,童玉看着周遭完全不同的景色好奇道:“这是哪里?”

兴微微俯下身,气息吐在她耳边:“醴邑,以煮酒闻名。”

童玉嗅了嗅,果然,连空气中都飘着一股酒香。

兴轻车熟路,带着她来到一个岩洞旁,岩洞洞口外建了一排屋舍,直接将洞口遮住。

以岩洞为家?童玉觉得有趣。

兴上前去敲门。

不多时,一个老叟提着油灯来开了门。看见兴,躬身往地上一福,恭敬道:“小王。”

这么远的地方都能混个脸熟,童玉瞟了眼兴暗自咂舌。

兴像是知她所想,笑了一下道:“幼时常客。”

“又是和你那顽皮的姐姐吗?”

这个称呼,兴很意外,又觉得很有意思,笑着颔首。

老叟在兴的旨意下带着他们参观了一下藏酒的地窖。这个酒庄倚山洞而建,进门后有一大厅,旁有数间隔间作包房和起居室。再往里,打开厚重的木门就进入山洞了。

打开木门的瞬间,洞内的凉风涌出,童玉打了个哆嗦。兴立刻将外衣脱下来披在了童玉身上,童玉见他只剩一件单薄里衣,想要拒绝,兴用手压住她的肩膀,笑着摇摇头。

继续往前走,地势急转而下,他们沿着在岩体上砍凿出来的阶梯向下走。约莫走了三十米,来到了平地。老叟和他的弟子灭掉了火把,顿时一片黑暗。但是他们常年在这里劳作,对于此处了如指掌,几个弟子像猴儿一样窜出去飞快的用火折子将洞里的小油灯点亮。

老叟为童玉解释道:“洞内不能大量明火,还请贵女见谅。”

童玉虽然是文科生,但对于这种基础物理知识还是非常了解的。洞内虽然恒温恒湿非常利于酒的储存,但是由于缺少空气交换,大量明火易导致缺氧。童玉听见鸟鸣,闻声望去,看见洞内放置了好几个鸟笼,童玉会心一笑,这可不就是最原始的氧含量报警器吗,古人的智慧还是非常了不起的。

随着油灯的亮起,童玉眼前的一切也都清晰起来。这里约莫有半个足球场的大小。大大小小的陶罐整齐有序的码放着。

老叟一一为他们讲解,最里面的黑陶是他的爷爷留下来的,里面的粟酒已逾百年,只接待最尊贵的客人;中间些的是父辈留下的,以釉陶贮之,有的陶罐大如罄钟;最外层的是他酿造的,改变了只有粟酒的传统,酿造了青梅酒、青芒酒、江米酒等,以彩陶贮之。

童玉拿了个彩陶在手里把玩,与里面的陶罐不同,彩陶肚大嘴小,单手可握,绘制的花纹以山水虫鱼为主,色彩鲜艳,生动形象,童玉爱不释手。

兴对老叟点了下头,老叟示意弟子将黑陶、釉陶各抬一罐,彩陶数罐,一起拿好后返回地上包间里。

不愧是醴邑最有名的酒庄,包间也格外雅致。各种酒品被放在案几旁,弟子又手脚利索的上了几盘色香味具全的酒菜。

老叟跪坐一旁原想亲自侍奉,兴接过了他手中的酒勺,示意老叟先行休息,无需拘礼。

兴先将黑陶中的酒舀了两小杯。

童玉从兴手里接过来就赶紧咪了一小口,味道微甜,有些劲道,口感绵长,不愧百年陈酿!

兴陪她将这杯酒一饮而尽,又将釉陶里的酌了两小杯,不愧经过两代人的发展,微涩的口感几乎不见,唯一的遗憾就是少了那五十年的沉淀。

彩陶体积小,兴没再倒出来,而是一人一瓶,揭开瓶塞,直接饮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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