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皮探长的电话(1 / 2)

夜已深,夏夜的风儿轻轻吹着。

阿溪很晚才睡,她要做的事情太多。屋里月光照进来,落地灯发出橙色的光。餐桌上的桌布画着枇杷,看上去倒是很有些田园感觉。此刻她正坐在书桌前,旁边挂着一块记事板,上边写着计划表,主要就是早上6点起床,晚上10点入睡之类。

但现在明显不可能,睡得晚和早起基本上是矛盾的。现在已经快要九点半,她还没有一点要睡觉的意思。七月的晚上,每天如果十点半才睡,早上经常不知不觉就睡到七点,不过因此睡得很熟,可以做很多的梦。

她正在研究最基本的逻辑,那就是心理和现实的背离。“为什么人们不喜欢吃鱼罐头?”因为现在是夏天,按照道理说鱼应该有比较好的行情,但事实上这波期待中的行情并没有发生,所以她在琢磨着,偏差出现在哪。

但此时困意渐渐涌上,由不得她还想再用点功。夏夜的栀子花香在窗外肆意绽开,比茉莉要浓得多。

“可能饮料比罐头的行情会好些。”她想着想着,努力用现实的角度来思考,渐渐入梦乡。

叮铃铃,电话声响起,还是山涧煮茶般的节奏,慢慢变高,她本来梦到自己和昔日的同学在商场外边闲逛,很是放松,但现在被惊醒,还是感到有些意犹未尽。

“怎么啦?”原来是皮探长的电话,她不知自己是高兴还是不高兴。自从上次各奔前景后,已经又有很长的几个月,如同隔了好几个季节,皮探长既没有联系过,也没有实质性推动两人之间若有还无的进展。

本来,按照现在紧迫的时间感,女人的年龄摆在那里,时间嘀嗒响,谁能不问不顾,阿溪应该另做打算,但她的本性中有着返璞归真的一面,却是搁置不理。

皮探长没有理会她这简单却恼怒的询问,“你是不是认识一个叫王岸芷的?”

“岸芷?”阿溪的大脑飞快地转着,晚上人的反应速度本来就会慢很多,更不用提在夜里,又是从睡梦中被拉回到现实。

“有,但不太熟。”她说的是实话,这都多少年的事情,如果没有二十年,也是十好几年前的同学,这些年各自找发展,颇为波折,谁知道呢?

“她遇到麻烦了。”皮探长简单地说,“你觉得可能做出这种事吗?”

阿溪的头脑嗡地响了一下,她喝了点茶,总算清醒些。

“不会吧?什么情况,印象中很单纯的女孩啊。”

四十多岁,还女孩。皮探长心中暗自谴责阿溪措词的不合时宜,但没有办法,还是要借助其一流的分析能力,再加上有主场优势——谁让她和王岸芷是大学同学呢。

“你要不要过来看一下?”他不经意地说。

阿溪很快地想了一下,平日里,她是最不愿意打探他人故事的,每个人的背后都会有一长串的故事,更不用提现在已经隔了十几二十年没有联系过,双方早就不是当年不谙世事的少年。但现在不同,如果是对方做的,她自是没有出手的必要;但如果不是,到底同学一场,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自己并不介意多做一点事情。

所谓不懈怠,可能就是这个意思。

“立刻过来。”她毫不犹豫,“地址在哪?”

洗脸,用牛奶洗面乳打出很多的泡,阿溪感到很疲惫,可见还是应每天晚上九点半前入睡,不然人会多么地拖沓,做事情何等没有效率,精力大打折扣。

她找出一件T恤,上边画着椰子树,有些热带的感觉,然后穿上七分裤,拿着咖啡色小包,很快出门,头还是有些昏昏沉沉的。但迎面而来的夜风和栀子花香却也让人的精神为之一振。

皮探长就站在道边,等待着。他看上去依然很沉稳,卡其绿色的衬衣,领子往外随意翻着,虽然没有抽烟,却很有妥帖和靠得住的气质。

“什么情况?”阿溪着急地问。

“毒杀。”皮探长摇摇头,“王岸芷是第一嫌疑人。对方是五十多岁的中年女性,当天晚上双方在包间碰面,喝了递过来的一杯香槟酒,之后回到家中中毒。”

每个字都很简单,听起来像是一个没有缘由的平淡故事。

“五十多岁?”阿溪难以置信,“她图的什么呢?情感,还是?会不会另有他人?”

“你问的很好,当然不是金钱。他们之前在一个公司上班,对方被称为杨总,可以算是她的上司。”

“还有其它人在场?”

“她的丈夫,还有一个大学同学,另外两三个不太相干的校友,主要是她丈夫那边的宴会。当然,包间里没有摄像头,所有人都说是王岸芷递过来的香槟。”

阿溪踌躇再三,还是要和对方碰一下面,虽然这是很难堪的事情,但既然到了这个地步,也就没有别的办法。

她故作平静,往屋里走去。灯火通明,王岸芷坐在椅子上,看上去面色很是无力,一眼望去,并不像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好像又回到当年校园时,那个清纯的女同学。等一下,旁边坐着的想必就是她的丈夫,老吴,对方两鬓泛起银发,的确有几分学者风范。

这就更让人不自在起来,阿溪突然认识到老吴的年龄足足大上一辈,不知是不是这个原因她们一直都没有联系过。但各人有自己的选择,年轻一些的,如果不愿意选择,不愿意承担,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毕竟这是双方的事情。

阿溪鼓起勇气走了进去。“岸芷,是你啊。”

对方抬起眼,目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在眼下这种局面,任凭谁都会担心无法洗刷自己,不能做到自在。

“你是?”旁边坐着的老吴疑惑地问道,他的确没有见过岸芷之前的同学,但也全无必要。

“我是她的大学同学。”

这下可好,又是大学同学。老吴一下子产生戒备心,不会是孙教授派来支持的吧。

“你认识孙教授吗?”片刻,他问道,“据说也是你们的大学同学。”

“那可真的不太熟。”阿溪认真地想了会,“当年男生宿舍在一个楼,女生宿舍在另外一个楼。”

“我们请的律师很快就赶到。”老吴看着面前这个不知所谓的大学同学,她当然不会是律师,不知所为何事?

皮探长简单说,“阿溪正好从这经过,听到是大学同学,想要和岸芷说几句话,您看?”

“当然,当然。”老吴识趣地站起来。“我也要去外边等律师,让她们说会话吧,岸芷也放松些,不要绷得太紧。”

他并没有想到阿溪为什么这个点正好从这经过,不管是谁,有人和岸芷说会话,也总是好的,而且面前这个同学并不是孙教授,这一点还是让人比较满意。

屋里静下来,可以听到心跳声。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