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悔恨(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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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嘉安十二年。

  “笙儿,我明日就要去围猎了,”陆开桓拈了三炷香,插在牌位前的香炉中,“有一段时日不能来看你了,但我会尽快回宫的。”

  香烟从线香点燃处飘散开来,烟雾像是一条白绸,柔软地缠绕飘散,牌位与玉罐在烟雾的笼罩下若隐若现,陆开桓怔怔瞧了一会儿,便拂帘出了宁隽宫。

  宁隽宫外种着成片的桃树,不仅在皇帝寝宫外栽种,皇帝甚至下令在皇宫各处都栽种桃树,着专人照看。每年四月,整座皇宫内的桃花竞相开放,粉红色的桃花簇在一起,连绵不绝,像是一片花海。芳菲满宫,倒也成了一种别致的景观,因此世人也戏将皇宫称为芳菲园。

  按说这桃树并不是什么名贵树种,皇宫中一般是不怎么栽种的。但皇帝下了令,便不得不将原有的景植全部拔除,改种桃树。宫中各处大面积栽种,这桃树竟一时也成了京中权贵附庸风雅之物,又因着皇帝格外喜欢这桃花,为了讨好皇帝,文人墨客无不落笔写赋赞赏桃花。

  世人皆道嘉安帝爱花,尤喜桃花,却不知这满宫桃花是为了谁栽。

  陆开桓站在树下仰头静静看了一会儿桃花,叹道:“我知你最喜欢桃花,也不知道你在天上,能不能看见我为你种下的花。”

  他种着这些树,实则也和烽火戏诸侯的周幽王没有什么区别,不过是为了讨人欢心……可是他最想讨其一笑的那个人,已经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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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嘉安十六年。

  “时间过得真快,”陆开桓朝着牌位笑了笑,眼角细细的纹路挤了出来,“你这一走,到如今竟已有十年了。”

  时光匆匆,从不会为谁驻足。十年过去,他已过了不惑之年,两鬓间也已生出了几许银丝。这十年来并不光是时间的雕刻,更多的是失去了孟笙的打击折磨着他,摧残着他的身心,使他看上去格外沧桑。十年里他未曾度过一个安稳的夜,常常翻来覆去地无法入眠。

  可十年了,他竟然一次都没有梦到孟笙。

  “你也是狠心,竟一次也不愿入我的梦……连见见我都不肯么?”陆开桓咳了几声,有些力竭地坐在一旁的藤椅上,将头上的发冠摘下,一头黑白掺杂的长发散落肩头,“你看,我已经这么老了,却没有人能陪我一起白头了……你去的这样早,等我去找你的时候,你会不会嫌我老了?”

  十年前,孟笙死后,陆开桓曾亲自去了孟笙在宫里的住处,想收一收他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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