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勤王(2 / 2)

  陆远达披着一件银灰色的狼毛大氅,站在城楼上,冷冷地俯瞰陆开桓与他身后的军队。

  “哈,就带回来了这些人?”陆远达嗤笑两声,似乎是在嘲笑陆开桓的不自量力,“我看你还是赶快跪地求饶罢,那样,我就留你这杂种一条贱命!”

  陆开桓倒不恼,他抬眼直视陆远达,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接,似是刀刃相擦,磨出刺目的火花:“皇兄何必急着劝降?我看执迷不悟的是你!陆远达,你此举已是谋逆了!今日,我带兵至城下,是为了替父皇好好管管你这个不忠不孝的儿子!”

  “不忠不孝?”陆远达面色阴鸷,他缓缓抬手,喝令道,“弓箭手准备——放!”

  千百支铁箭从天射落,像是拂过田野的蝗虫,铺天盖地,密密麻麻。陆开桓早有准备,只见他手一挥,前排的士兵快速上前两步,将背着的盾牌挡在身前,排列成一道铁筑的墙。

  一个面色黝黑的壮硕男子走来,拱手道:“王爷,让在下去教训教训这个小子!”

  陆远达瞥了一眼,是自己手下最得力的副将,他点头,沉声道:“去吧!”

  城门缓缓开启,从中间的缝隙中先是钻出一人一马,而后是浩浩汤汤的军队,足有十万人,与陆开桓身后的两三万兵马相比,简直是石与卵的区别。

  陆开桓面沉如水,只见他缓缓举起右手,身上被雪映得锃亮的铠甲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随我杀!今日你们是勤王的英雄,他日你们就是陛下最信重的股肱。拿下领将首级者,赏黄金百两,晋官封爵!”

  城楼下的厮杀,来得突然,似乎就是一瞬间发生的事,无人顾及是哪一方先驾马前冲,甚至连出征的号角和雷般的战鼓都没有响起来,这并不是一场预谋许久的战争,但是厮杀却比哪一场战争都要激烈——因为这是通往皇位的最后一战,也是将生死都押上的一场豪赌。

  双方看上去只是在争夺一堵城墙,但每个士兵都知道,这是京城,是天子之都,若是自己效忠的主上落败,那么很可能这就是被流放至边陲前的最后一战。可以说,每个人都在搏一个未来。

  上京的城楼上,最不缺的就是鲜血,古往今来,已经在这堵雄伟的城墙上,泼洒过万千人滚烫的鲜血了。

  两方交锋,铁器相接,入肉穿身,汩汩热血将薄雪尽数融化,在地上淌成一摊……前面不断有人咽气倒下,就不断有人踩着前人的尸体,咬牙冲上前去。陆开桓带来的三万人很快就减少了三分之一,渐渐生出了败势,但就在此时,远处忽然火光冲天,传来一阵呼声,混着隆隆的马蹄声,震天动地,似有千军万马向城楼下赶来。

  陆开桓唇角勾起一抹笑,他脸上溅了不知是谁的血,已经在他瘦削的右脸上半干了,衬得他这笑竟有几分妖冶。他横剑压在那黑面副将的刀上,倾身在他耳边道:“你们中计了。”

  说罢,他一个旋身,从刀下折腰躲过,然后一剑砍断了副将身下黑马的马蹄,副将被他的话分了心神,又没料到他竟出此招,一时不防,竟趔趄摔下马去。还不待他整神爬起,便有长剑破雪携风而来,利刃过喉,副将只觉喉头一痛,然后便是喘不上气的窒闷。

  陆开桓冷笑道:“不过如此。”

  他伸手将此人头颅用力砍下,而后在马背上直立起身体,脊背挺直,一手拎着那人头颅,脖颈间滴落的血打湿了他的衣袍铠甲,陆开桓拔高声音,呼喊道:“主将已死!现若想降,脱下盔甲靠后者,即算为我麾下之兵,过往一概不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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