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2 / 2)
她轻轻说着,眼前出现的却是濯缨的样子,骏马长嘶意气风发,四蹄如飞翩若惊鸿,那个踞坐马上的男子也一并眉目清晰了起来,原来望川时所见不是水而是水中月、折枝时所图不是花而是花上蝶,她在隐蔽处藏了若干小心思,弯弯绕绕所寄还是相思,可不信先生能一一发现呢。
“这倒稍有趣些……”
果然张简点了点头不觉有异,又随手徐捋长髯提笔点墨。
“画马非独在画形而更在画骨——所向无空阔,真堪托死生,一步一态皆有气概,追日逐月更显灵性,却不是朝夕可成的功夫……”
他说话间寥寥几笔、纸上已现出一匹鬃尾飞扬的骏马,双目炯炯刚劲矫健,乘风御雨栩栩如生;她自赞叹不已,又想倘若是那人的马神采当更有几分特别,通灵般的倨傲神气、看人时又总带几分轻蔑嫌恶,披星跨斗不过寻常,不舍昼夜方显风骨。
我自会用心将它画得很好。
待学成后挑出最好的那幅随书寄去……可就能得到你姗姗来迟的一封复信了么?
第70章
随先生学画的日子过得很快, 而方献亭寄来的第一封书信也终于在春末辗转送到了她手中。
那并不是一封复信,看落款题的日子是二月廿五、彼时她自钱塘寄去长安的信当还没到呢,也许他也想念她了, 是以才与她一前一后提笔落墨;信中言辞简短,比她删改誊抄的一页纸还要短上不少, 只说他已给她父亲去信、请她不必担忧两人婚事不遂, 若有所需皆可遣丁岳去办,若他此后复信迟缓当是征战所致、亦不必挂念。
平铺直叙无有起伏,唯一有趣的却是最后一段——
“西都故邸久无人居,庭生杂树春草没径, 移之而植新梅, 及卿北归当已亭亭。”
她读后会心一笑, 自然知晓所谓“新梅”所指正是自己,疏影横斜水清浅, 众芳摇落独暄妍, 琼英与雪风本该长厢厮守,最好的花色也都该盛开在他的庭院;某一时眼前忽又浮现那晚他来同她告别的光景,高大的男子声音低柔, 说两人婚后无论长安还是颍川的府宅都可由她随心装点,到时她定要亲眼去看看他说的“新梅”是不是同钱塘石函湖心岛上的一般烂漫, 还要仔细查问一番那是否都是他亲手所植。
甜蜜漫溢难以遮掩, 尤其在她院中“新梅”更成了一句调侃的笑语,坠儿脚伤已近大好,如今又是整日蹦蹦跳跳生龙活虎,打从知晓方侯信中写了什么那逗趣的小嘴就一刻不停, 总要说些揶揄的话惹她家小姐脸红。
“我看方侯那信却是写错了,”她妙语连珠滔滔不绝, “什么新梅旧梅的,春都要过了还种的什么梅树?合该写作‘新妇’才对——那‘亭亭’也错了,二八年华的新妇该是婷婷玉立,分明少了半边字!”<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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