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1 / 2)
“我知小姐情深意重,可难道唯独舍生才能验明此心之真?君侯他只盼你能过得好……更绝不忍见你为人所辱。”
“颍川是他的家,你可以一直留在这里——或许也可以回钱塘、去民间,天下之大总会有一处可以容身,总会有一人能令你欢喜——”
“你该去过新的生活……”
“他也一定希望……你能往前走。”
初时他尚自称一声“末将”、到后来才总算以“你我”相称,最诚恳的关切便在此时得以显现,无关身份、无关立场,在这最苦涩艰辛的时刻是可以救命的。
可是……
“可是我不知道该走到哪里去……”
她忽然这样告诉他,脸上的神情是困惑也是麻木,明明没有一丝伤情的、眼泪却那么突兀地倏然掉出眼眶。
“我没有想去的地方……也没有人肯让我回去。”
“我不知道还能去找谁……”
“我……早就已经没有家了。”
第177章
……他其实不必可怜她的。
许多人都不明白, 所谓“可怜”有时不是施予而是交换,那个一无所有的女子身后早就没有了靠山、凭谁都能在经过她时嬉笑着踩上一脚,他可怜她没有哪怕一点好处, 相反还会让自己同她一样万劫不复。
可谁知最后……他还是妥协了。
趁姜潮不在支开侍卫闯出颍川,他将普天之下最后一道保护她的屏障敲得粉碎, 南归的路途并不遥远, 倘若快马加鞭昼夜兼程、不出一日也就到了。
她身子羸弱不能骑马,而那脾气一贯桀骜暴躁的濯缨竟也甘心为她驾车——天晓得,它打从出生便体貌不凡,被进献给晋国公世子后更成了举世闻名的神驹战马, 为人驾车这样的活计向来与它无关, 过去倘若有人胆敢往它身上套绳索必也会被踢打得体无完肤。
可如今它没有怨言, 或许这通灵的畜牲也知此去是要寻它许久不见的主人,飞扬的蹄声在无人的山道上回响, 已然力衰的老骥即便累到气喘吁吁大汗淋漓也不肯放缓一点脚步。
过江之时渡口无人盘查, 每过一关也无士兵来验通行者身份,娄风这才明白身在台城最深处的那些人究竟有多么傲慢——他们从未试图抓捕离宫而去的“太后”,如今也不在各关隘设下卡口, 仿佛早就笃定他们要找的人会甘心入瓮、不必耗费什么力气便能得偿所愿。
——但终归还是有人拦他们。
就在金陵城外十余里,再向前几步便能望见幽闭凶恶的城门, 一个白衣书生站在道中相阻, 天阴如晦乌云蔽日,宋疏妍轻轻挑开车帘,才见来者是一身素色的许宗尧。
“……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