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墙相爷家(重生)_分节阅读_第31节(1 / 2)

  殷皇后的嗓音细细的,眉目也甚是婉和。她不疾不徐道:“本宫领六宫凤印,须得管教内外命妇。不合规矩,便是不合规矩,燕王妃不必求情。”

  谢盈眉心微蹙,还欲再言,秦檀却已走上前去,安静地脱下那发簪,交递给殷皇后。

  “你知罪了?”殷皇后的眼如凝一团山雾,眉便是两道弯月。

  “娘娘,臣妇无罪之有,为何要‘知罪’?”秦檀直起身,露出笑容,眉目间俱是镇定从容。

  “贺夫人,你视皇后娘娘的懿旨于无物,穿戴得如此招摇富贵,还敢说你无罪?”脸痣夫人捂着嘴,惊讶道,“你这是不将皇后娘娘放在眼里呀!真是……真是好大的胆子!难怪你夫君总敢对上峰无礼!”

  “谁准你说话了!”温姑姑立刻怒目道,“你也是个不懂规矩的!”

  脸痣一抖,连忙噤声。

  殷皇后却并不生气,而是好脾气地说道:“后宫不议前朝之事,梁夫人,不可多言。”说罢,殷皇后又转向秦檀,问,“贺夫人,你说你无罪之有,如何解释?”

  “臣妇当然知道要力行节俭。这支发簪并非是纯金打造,其内里乃是木制,外表则饰以泥金,市价并不高昂。泥金本多用于折扇、家什,难得有用在首饰上;皇后娘娘方才离得远,想来是看不清臣妇戴的发簪到底如何。因此,臣妇特奉上此簪,供皇后娘娘细查。”

  殷皇后闻言,转向温姑姑,温姑姑敲了敲那发簪,仔细观察,道:“还真是如此。……这位贺夫人,倒是个有巧心的人。”

  秦檀笑道:“温姑姑过奖了,臣妇算不得‘巧心’,也不过是恰好在匠人处看到,便买了下来。”

  殷皇后闻言,问道:“贺夫人竟不是定做首饰,而是直接在匠人处买的成饰吗?”

  大楚妇人,但凡有些权势,皆要定制首饰衣衫,以显示财力优渥。若是直接购置成衣成饰,则显得穷酸土气,还有和旁人撞了款式的风险。因此,少有贵妇直接购买成饰的,皆是当季定制下季。

  而秦檀,却恰恰相反。

  秦檀点头:“回禀皇后娘娘,正是。”

  殷皇后笑唇弯起,道:“贺夫人如此廉朴勤俭,值得嘉奖。本宫有一副《梳纺图》,温姑姑,你去拿给贺夫人吧。小画一幅,常见得很,算不得奢靡。”

  众人眼见得惩罚便做了赏赐,纷纷露出诧异神色。脸痣夫人见事态陡转,有些不甘心,继续上言道:“娘娘怎么知道那不是纯金的呢?臣妇猜测,那内里一定是纯金的……”

  “梁夫人的意思是,老身的眼睛花了,看不清东西了吗!”温姑姑不高兴了,皱着张老脸,疾言厉色,“皇后娘娘都叫散了,您还拿着这点陈芝麻烂谷子的谎话叨扰,真不懂规矩!若非娘娘脾气温厚,梁夫人此行,理应被问罚!”

  脸痣夫人微惊,灰溜溜地低下头,老实道:“是臣妇的过错。”

  “算了,梁夫人也是好心。”殷皇后止住温姑姑,轻声道。

  温姑姑瞪了一眼梁夫人,收了声。她看着自家皇后娘娘,心底有些急:主子实在是太软和了,对谁都一副温柔似水的模样,从来都没有脾气。长此以往,要如何坐稳后位呢?

  殷皇后终于起了身,叫散诸人。

  脸痣夫人哼了一声,酸溜溜地从秦檀面前经过,小声与浓眉夫人道:“我还道秦家富裕,她也手里阔绰,未料到却是个穷酸至此的,竟以木充金,真是小家子气!”

  浓眉夫人宽慰她:“梁夫人,你何必与秦家的女儿过不去?秦家的门第,你也是知道的。从前不过是个微贱的,还不是因着那事儿,才一飞冲天?秦家的女儿,又能有什么家底……”

  两人正叽叽咕咕说着话,忽见得谢盈几步跨到了秦檀面前。

  “贺夫人,你这发簪甚是好看,我与你换一换吧。”谢盈微露笑意,从发间取下一支银鎏金的发钗,插入了秦檀的发间,“我挺喜欢这泥金的发簪的。”

  “王妃娘娘瞧得上,实在荣幸。”秦檀不推让,与谢盈说说笑笑着出去了。

  一阵风卷过,浓眉与脸痣孤零零地留在原地,咬牙切齿地瞧着二人离去的背影。

  燕王妃都说了喜欢那破木头簪子了,她们二人就绝不能埋汰发簪穷酸了!若不然,便是在埋汰燕王妃,是在自寻死路呀!

  “泥金簪子,也确实好看……”

  “好看,哈哈,好看极了……”

  ***

  秦檀与谢盈出了皇后的永仁宫,便道了别,分开了。永仁宫外的雪已经变小了,未落到地面就化成了雨点。红莲替她系上了秋香色的披风,掌了一柄红油纸伞。宫道上积满白色,中间两三列足印,雪被压得结实,露出下头青色方砖。

  “夫人,小心路滑。”红莲提醒道,“回府的马车已在南宫门前候着了。”

  按道理,秦檀应出宫归家。但她刚走出永仁宫没多久,便被一个宫女拦住了。

  是恭太妃身边的宫女,皎月。

  “贺夫人,不好了呀!”皎月声音里满是焦急,“大事不妙了呀!”

  秦檀对恭太妃没有好感,便冷着脸问:“敢问皎月姑娘,何事如此如此慌张?”

  此时,恭太妃从皎月身后步出。

  “你夫君贺桢在御前言行无状,触怒皇上,如今皇上呀……要砍他的头。”

  恭太妃的声音,与秦檀记忆里并无差别。秦檀行了礼,抬头看向太妃。

  因先帝驾崩,如今的恭太妃再无从前华贵打扮,而是素衣简拆,佛珠常挂手间,脂粉亦淡了许多,显出一份真正的老态来。

  细雪无声,落于伞面,恭太妃一直勾着唇角,似笑非笑地看着秦檀。她故意压低了声音,言行颇有深意,“哀家心善,愿意带你去御前。若你求情,兴许还能保住夫君一条命。”

  秦檀微怔。

  前世,似乎确实有这么一桩事。贺桢不懂帝心,在李源宏登基当日便触怒他,被李源宏打入牢中。秦檀费了好一番功夫,才将他捞出牢狱。不仅如此,此事还连累贺家遭殃,家中钱财被没走无数,险些连住的地方都没了。

  也许是贺桢在牢中想开了,褪去了那股自命清高的耿直,竟开始学着人情交往——虽他依旧讨厌阿谀奉承、满口好言——后来,凭借他的才学,他不仅官复原位,更是平步青云。

  秦檀回想起前世贺家所经历的劫难,心里有些纠结。

  那可真是一段折磨、贫穷、受人践踏的日子,比被李源宏记恨还要让人难受。

  说实话,她是不想再经历一遍动荡的。她虽有心和离,可先帝驾崩,和离之命化作云烟,她也无可奈何。如今的她,便是贺家船上的一个水手,随波逐流。

  恭太妃带自己去御前,必然是不安好心。十有八|九,太妃想要她也一并被砍头;她与新帝,又有些旧渊源。但是,她还是要试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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