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墙相爷家(重生)_分节阅读_第39节(1 / 2)

  秦檀听了,脑海“嗡”的一声响,鼻尖泛起了酸。

  “竟是被发还了娘家,葬在朱家祖坟的边上吗?”她喃喃念着,眼底微红,“这么多年,父亲都不肯告诉我母亲葬在何处,我连祭拜都无处可去,只能在寺庙捐个无名牌位。原来……原来父亲…是将棺椁发还给了朱家。”

  秦檀说着,心底微窒,只觉得似被水淹了一般,脑袋有些转不过弯来。

  母亲朱氏的音容笑貌浮现于脑海中,秦檀才惊觉朱氏离去已近十年,真真是如昙花一梦般。

  朱氏过身之时,秦檀年岁尚小,又被送去尼庵,对朱氏的后事根本毫无话语权。数年后她回到秦家,面对的又是无数轻蔑排挤,她日日夜夜地算计着,争抢一线生机,直至重新博得父亲怜悯,杀出血路,这才能大大方方地捐了母亲牌位,祭拜供奉。

  秦檀侧过头,垂下眼帘,声音冷哀:“这秦家的荣华富贵,是用我娘的一条命换来的,秦家却如此薄待我娘,不觉得问心有愧吗?”

  宋氏的脸色有些尴尬。她呷口茶,遮掩讪色,又悄声道:“檀儿!不是秦家刻薄,实在是,实在是朱姐姐当年在宫中犯了大事…先皇帝、太后娘娘只是赐死朱姐姐一人,没有祸及秦家,已是万幸。若不然,檀儿,恐怕你自身都难保呀!”

  看宋氏说的这么煞有介事,秦檀揪紧十指,冷笑一声:“我娘生性温柔规矩,她到底是犯了何等大错,竟须当庭杖毙?秦二夫人,你告诉我!”

  在秦檀的回忆中,朱氏是个性情温柔、极守规矩的女子。她握着秦檀的手,教导秦檀写字时,连一吐一吸都如那山月似的,绵柔温软,让旁人不忍多怪。

  宋氏被秦檀喝得吓了一跳,心里暗骂一句“不知礼数”,又立即改换了表情,体贴道:“檀儿,娘只怕告诉了你这件事,你以后便愈发不肯回娘家来了。若是当真如此,老爷、老夫人定是会怪罪我的!我这个做娘的,心里也不会好受……”

  秦檀眼神一凛,知道宋氏这是在变着法子威胁自己了。于是,秦檀道:“秦二夫人,你把当年的事情告诉我,我便以后勤来走动,多看望爹、老夫人与琦哥儿,如何?”

  宋氏一喜,点头,道:“檀儿若是能常回来走动,看望看望老夫人,那自然是极好的。”

  欢喜过后,宋氏紧张地左右观望一阵,凑近了秦檀的耳旁,以极低的声音好一阵窃窃私语:“八年前,也是这个时节……”

  听着宋氏的话,秦檀的眼瞳陡然缩小。

  “啪嚓”!秦檀手里的茶盏摔落在地,四分五裂,茶水横流一地。

  她怔怔地依靠着,嘴唇不自觉地一张一合:“不……不可能!我娘不是那样的人!她不是那样的人!”

  宋氏拿手帕捂着嘴角,眼底一丝怜悯,道:“若非是犯了这天大的事儿,老爷何必狠心与朱姐姐断了情义呢?当年老爷将你送去尼庵,那也是为了你好呀!若是你留在京中,日日在太后娘娘的眼皮子底下晃,这前路如何……谁又敢保证呢?”

  秦檀呆怔怔的,眼神懵懵,浑身冷汗湿透。

  宋氏说的话,令她思绪混乱、难以自主。直到外头丫鬟前来通传,才惊醒了她,让她从混乱的回忆泥淖中挣扎了出来。

  “二夫人、三小姐,三姑爷到了!”

  听到丫鬟的声音,秦檀清醒过来。脑筋兜转了几圈,她想起这个“三姑爷”,就是贺桢。

  他怎么来了?

  秦檀深呼了一口气,拿手帕拭去额上冷汗,恢复了如常神情。她跟着热情的宋氏朝外走去,果见得贺桢清清冷冷地站在外头,身后的小厮还带了不少走亲访友的礼物,瞧着真真是个回妻子娘家拜年的好女婿。

  庶小姐秦桃没走远,正领着丫鬟向贺桢柔柔地说话。

  “三姐夫,姐姐在里头坐着呢。您娶了三姐姐,与我们便是一家人了,桃儿也当您是半个兄长。”秦桃一副活泼俏皮的样子,娇俏地同贺桢说着话,“以后,三姐夫可要常常来秦家走动呀!”

  宋氏见了,不悦斥道:“桃儿!规矩呢?还不快点儿回去!”

  秦桃微惊,肩膀一瑟,缩着脚尖儿后退出去了。

  贺桢见到宋氏,便行礼道:“某有朝中要事在身,这才让夫人早行一步,还望岳母不要怪罪。”

  宋氏又哪敢怪罪贺桢?今时可不比往日,这贺桢如今做了从四品官,日日在皇上面前露脸,颇得圣宠,体面非常人能比,秦家人巴着还来不及。于是,宋氏笑道:“不怪罪不怪罪,三姑爷是个大忙人!”

  秦檀却是看也不看贺桢,草草对宋氏道:“秦二夫人,年也拜过了,礼也到了,我就不多打扰,这就走了。”

  “哎……哎!”宋氏七手八脚地追上去,“檀儿,等会儿你爹爹就回来了,你不坐会儿?还有琦哥儿,娘这就让奶娘把琦哥儿抱过来……”

  贺桢亦皱眉追上去:“檀儿!”

  秦檀却丝毫没有停留的意思,自顾自出了秦家,上了马车。

  贺桢提着衣摆一路追在后头,急匆匆跟着她回了贺家。

  踏入了贺家,贺桢便冷着脸,道:“檀儿,本是阖家团圆的正月,你何必这样给我脸色看?如今我已知道了错处,冷落了素怜,你还想如何?”

  秦檀在飞燕居前停住脚步,低声道:“贺桢,今日我心情不好。我奉劝你,少来招惹我。”她的眼神,凉若寒霜。瞧着贺桢的样子,不似是看着夫君,而如看着仇人。

  贺桢打量着秦檀,看她明明是个绝色冷艳的美人,可神色偏偏极为疏远,像是如隔云端。贺桢与她只相距三四步,他却觉得两人宛如相距了万水千山一般。

  不由自主地,贺桢心底的恼意“噌”的蹿了起来。

  “檀儿,你我乃是夫妻,你对我又是在闹什么脾气?”贺桢紧紧上前,追入飞雁居,皱眉道,“我知你心底亦有我。如今我已不再理会姨娘,你大可放下心结,将心底事都告诉我。”

  秦檀狠狠剜他,冷笑道:“贺桢,你少自以为是了。你凭什么认为,我的心底有你?”

  贺桢不改神色,道:“我自然是知道。”

  ——秦檀若不是对他用情至深,又怎会费尽心思下嫁?若不是心系于他,又怎会在大雪里长跪不起?

  秦檀的心情本就不好,见贺桢纠缠不休,她也恼了。她回过身,杏红的衣摆在地上旋了一圈,扫出道雪痕来,面上是无边的寒意。

  “贺桢,我今日便明明白白地告诉你,我秦檀对你早就无意了。从前我仰慕过你,但自从我知道你与方素怜的种种,我便只当我不曾认识过你!”

  声色严厉地说罢,秦檀深呼一口气,又恨恨道:“我秦檀生来自私狭隘,容不得其他女子与我瓜分夫君。你被那个姓方的贱人碰过了,对我来说,你便是件脏了的布匹,我只想丢弃,断断没有捡起来再用的道理!”

  一字一句,刻薄尖锐,又与世俗伦理大大相悖。

  贺桢听着,脸色渐渐地变了。

  秦檀的话,如一把锋利的刀子,将他的骄傲一寸寸刮了下来。

  他的指甲尖在手心里戳出了一片月牙印子,神色也漠然下来:“檀儿,便是你心里无我,那又如何?你已嫁入了贺家,此生,你生是我贺家的人,死是我贺家的鬼。便是百年之后,你也得与我葬在一块儿。”

  他已认准了秦檀,便不愿再放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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