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25(1 / 1)
春节期间,出门在外的人都回来了,老少聚首,张罗着迁祖坟一事儿。
我们那边人好信风水,家道门楣什么好事儿坏事儿都要跟风水扯上点关系。这些年,我爸他们三兄弟,可以说都不太顺,特别是后代子嗣婚姻这一块,大伯家的大明哥早几年就离婚了,到现在一直没再娶上,二伯家的世豪哥跟嫂子也处不来,两口子整天吵哄哄的,是对表面夫妻,我呢,结婚这才半年,又在年前把离婚手续给办了。所以,迁祖坟他们三自然同意,也是他们三牵头的。
另一边,三个堂叔家,除了昆叔,清叔和板叔都举双手赞成。清叔家有个独子,和板叔家的小儿子,两个人从小就调皮捣蛋,不服管束,爱干那小偷小摸的事儿,偷果子害庄稼,在村里出了名,两个人小学没毕业就出来社会打工跟人鬼混去了,去年两人因为涉黄,夜里拉着小姐到处揽活儿被当场抓获,现在还关在局子里,不能回家过年,他们两家也爱面子,狡辩说是到亲戚家里过年去了。昆叔为什么不赞成呢?要说前些年昆叔家也是倒了大霉的,他的大儿子也是个老光棍,娶不上老婆,二儿子又在工厂打工,班后因为参与大型火拼被擒进局子里,蹲了两年才放出来,结果媳妇儿跟人跑了,只留下一个半岁的儿子由昆叔两口子抚养,只是这两年,昆叔家才交上了运,大儿子娶了老婆,还生下一对双胞胎儿子来!他那出狱的二儿子今年回家又带回来个不错的媳妇儿!昆叔总算扬眉吐气,走起路来趾高气昂的。然而,昆叔不受大家待见,他虽是老兵出身,三十年前伤兵复原,却是个蛮横无理、红脸粗脖子的狠角色,又仗着自己体能上的优势,争强好胜,贪小便宜,动不动就要跟人干仗,在家这三十年把人都得罪光了,包括他这两个亲弟弟,是个典型的村中一霸!所以,迁祖坟这事儿,他虽然反对,但是孤立无援。
可想而知,那天晚上商议,大家也只是仪式性的把昆叔喊来,根本没人在意他的意见。于是,黑幽的光线之下,免不了又是一场冲突。一屋子的人商议没一会儿昆叔就发飙了,还撂下狠话来:“你们敢迁我就敢跟你们拼命,你们可以试试!”大伯脾气也硬,拍桌而起:“试试就试试,你算老几?一屋子的人要看你数!”昆叔应声站起,指着二伯的鼻子道:“你以为你有两个臭钱就可以胡作非为?在我这没用!你有种尽管去试,我搞不过你,我他妈张字倒着写!”二伯声音比他还大:“我胡作非为?你瞎了眼,这里全部人都同意!你别以为生个双胞儿就一辈子都走上大运了!今时今日,你敢跟我斗,仗着那两下手脚,咱们试过才知道!”昆叔道:“好哇,咱们等着瞧!”随后甩门而去。众人纷纷摇头嗔笑道:“这个霸王头子,迟早会被天收的!”又提醒道:“他这种性格,18号肯定会跟来闹事!”二伯啐了一口道:“让他来,敢来坏事,那就看他有几下子!”
事情敲定,又找来风水先生看好了宝地,到18号动土那天,现场清理完枯藤野草,还没等撬几块水泥垒的砖片儿,昆叔果然后脚就上山跟来了,气势汹汹的,肩上还扛了把锄头。他见大家正撬砖呢,凶煞煞地把锄头往地上那么一怼,锄头就矗在了泥里,扬言道:“我看谁还敢撬?谁还敢撬?”他这么一吼,众人都停住了,没了主意,二伯没理会他,继续挥动着手中的锄头又撬下两片砖来,心想,我看你能把我怎么样!昆叔见还有人没停手,快步走到二伯面前嚷道:“你停不停手?你停不停手?”二伯一样没理会他,专心干着手中的活,昆叔仿佛受到了凌辱,随即一把抢去二伯手里的锄头,然后使出全力一甩,锄头就飞下了山去,二伯道:“曹你妈的,我就撬了你能拿我怎么着?”说着又抢来一旁板叔手中的锄头撬起来,昆叔对着锄头又是一抢,准备扔下山去,可这次二伯有了准备,可没再松手给他,两人四手死死抓着,谁也争抢不下。两人干脆都丢去锄头,推搡起来,二伯年纪比昆叔大了不下10岁,体力不占优势,被昆叔用力一推,踉跄几步跌倒在坟腰。二伯又爬起冲过去,飞起一脚踢在昆叔的腰间,二伯穿的可是皮鞋,昆叔受这一脚痛得直叫一声,出起手来也更狠了,各不服输,两人扭打在一团,又翻倒在地。众人也不再傻站着了,纷纷加入战斗。显然,众人对昆叔是有气的,没人会帮他,都想要合手把昆叔制服。昆叔见大家都朝他而来,一个后翻挣脱开二伯,迅速退出五六米远,抡起地上一块砖头,他已经满身泥垢了,鼻青脸肿的,却仍然灵活得像一条大号的泥鳅。二伯也一样挂了彩,鼻青脸肿的。昆叔右手食指指地,其余手指吊着砖头,左右来回比划,气势没人比得过他,叫嚷道:“怎样?就凭你们几个想搞定我?”二伯也拎起一块砖头,再次带头冲上前去:“你他妈还给我装!”昆叔右手一挥使着砖就往二伯的脑门拍去,二伯此刻只觉得有液体在发麻的头皮间流动,随后又漫下脸来,接着两眼一黑倒在地上。众人一拥而上,抓手的抓手,抓腿的抓腿,把昆叔摁倒在地上,我爸看着倒下的二伯,焦急万分,打了急救电话,又起了心思,捡起砸二伯的那块砖,对着昆叔脑门一拍,昆叔的脑门也开了花,血流立马干下来,昆叔被这一下子也干懵了,身上没了劲儿,见他不再抵抗,众人才撒了手。不料昆叔又是一个灵活的侧翻快速逃走,消失在山里。等昆叔血迹斑斑回到家,大儿子哪里肯服气,抄起根一尺多的铁棍就奔上山去。走半道刚好碰上一大帮子人抬着个人朝他走来,等离近了一看,全是熟人,又看看被抬着的那位,血迹斑斑,仍在昏迷之中,此人不正是二伯吗!他瞬间没了脾气,扔去手中的铁棍,跟着人群蔫儿吧唧往回走着。
众人把二伯抬到大马路上,救护车也赶到了,二伯被送去镇医院医治。
结果还好,缝了十三针,没有生命危险,又做了各种脑补检查都没问题,不过伤的是头部,仍需要静养一段时间。另一边,昆叔并不打算去医院,只是自己上些跌打的药,他大儿子不放心,陪着他也去医院拍片检查花费一番,好在也没什么大事。
当我在佛山得知这件事儿,也是大惊失色!庆幸没有闹出人命,当去财消灾了吧!迁祖坟一事,谁也没在提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