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2 / 2)
不是吧?她的心沉了下去,缓了缓才问:“降多少啊?”
数字事关重大。
“三千。”
她的心又沉了下去。
三千,这可是一家人一个月的吃喝用度啊,她沉沉叹了叹。
孩儿他爹低眼吃饭,不再说什么。
她知道他肯定不爽,她也很不爽啊。这是第二回降薪了,疫情期间已经降过一次了,没想到,疫情过去了,后疫情的影响却那么猛烈。她悄悄看了他一眼,她担心,一降再降,会不会失业?这种问题她更不敢问,这是最恐怖的事,比任何鬼片都令人骇然。
她脑子里突然开始飞速计算,孩儿他爹再降三千块,加上她微薄的工资,一个月刨去房贷、保险、吃喝,还有其他必要的花销,什么也不剩啊,剩不下钱还是好的,好歹还能把日子过下去,可万一,万一失业了,这日子可怎么过下去呀。她的心沉到了底。
孩儿他爹吃完饭就跟他儿子里屋玩去了。如果是在平时,她会让他洗个碗什么的,其实也不用他洗,只是让他把碗放进洗碗机,不过今天,算了,什么也别说了,沉默是最好的交流与理解。
说起洗碗这事儿,按照孩儿他爷爷奶奶传下来的习惯,家里的分工是:做饭的人不洗碗。爷爷奶奶家从来都是奶奶做饭爷爷洗碗。所以呢,她认为她家也应该秉承此传统,她做了饭就不应该再刷碗了,碗自然是由孩儿他爹来刷。这传统在她家只延续了很短的一段时间,也就一个星期吧,孩儿他爹就不堪刷碗之苦了,于是家里便添置了一台洗碗机。买洗碗机之前,孩儿他爹都没有跟她郑重提及此事,只是有两天一直夸赞洗碗机的各种好处,比如洗得干净啦,比如能消毒杀菌啦,比如能解放双手啦,吧啦吧啦。在这些话说了没几天后,洗碗机的快递箱子便送到了她家门口。她问孩儿他爹:“你也没说买洗碗机啊。”谁知道人家却说:“你不是很认可洗碗机的妙用吗?这不,我就给你买了。”
听到了吗?给你买的。明明是他不想洗碗才花钱买的洗碗机,怎么就成了给她买的了?她想了想,似乎明白了什么,给她买的?这意思是以后洗碗也成她的任务了?什么吗!
后来她对孩儿他爹的这种诡计有所提防,但凡他爹连续两天在她面前夸什么东西好,她就开始留神了,这家伙肯定是又看上什么东西了。不过,让她觉得不爽的是,他每次夸完就买了,并没有经过她的同意,她只是听他夸了夸,并不没有同意他花钱购买啊。后来她跟孩儿他爹定下规矩:价值在五百块钱以上的东西,一定要两人事先商量一下,不能一个人说花钱就花钱,钱是两个人的,花钱之前要沟通一下。她的提议他完全同意,且表示了赞赏。可后来她发现,他是没买五百块以上的东西,买的都是从几十到四百九十九,而且不停地买啊,快递一件一件往家里送,她什么单都没下过,全都是他买的呀!时间一长,她只能再次提出意见,没想到他却振振有词:“我没买什么啊,都是小玩意,不值钱。”
小玩意,不值钱,问题是,架不住多啊,天天有快递,钱天天往外流啊。
想着这些,她心里凉凉的。
唉,降薪了,以后那样天天有快递的日子,恐怕也没有喽。
她看看屋里,爷俩玩得正高兴,儿子天真地笑,孩儿他爹竟也天真地傻笑。哼,就没有一点儿危机感吗?不怕哪天吃不上饭吗?还笑?二傻子一样。她愤愤起身收拾碗筷,一股脑把它们都扔进了洗碗机,然后进屋一屁股坐在床上,叹气。
这日子可怎么过呀,来日方长啊。
听着他们爷俩嬉笑的快乐之声,她心中默念:我生的,我生的,我选的,我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