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1 / 2)

每到一站,孩儿他爹都要带儿子到站台上待一会儿。

儿子从站台上回来,兴奋地告诉她,“我去过天津了。”“我去过济南了。”

她笑着看儿子,孩子的快乐是那么天真,那么简单。

一路上,儿子都在跟他爹细数路过的每一座城市,每一片湖。每隔一会儿,儿子就会兴奋地汇报给她听。

路过无锡的时候,白昼如夜,车速从三百多迅速降到了一百多。

儿子看着窗外,“哇,爸爸你看,这玻璃外面是雨,横着飘呢。”

她也看着窗外,他们赶上了大暴雨,但愿时间不要太久。

火车在墨雨中穿行,前路一片浑然,她有些担心,可儿子显露出来的依然是欣喜。

过了一段时间,天光越来越亮,她心里才踏实下来,总算走出那片困顿了。

再往前走,雨势显然没有那么强劲了,再看天空,她被云吸引了,南方的云不同于北方,北方的云都高高飘在远空,而南方的云,是层层飘浮,高的远在无限处,低的就在头顶,软软的,如丝丝棉絮,轻轻的,如虚浮的梦幻。

她想把此时看到的美妙传达给儿子,却发现儿子也被窗外的景云吸引住了,小眼睛一直追着看啊看,小手指啊指,嘴里还不停地和他爹说啊说。她微笑着看儿子,这趟旅程的开端就如此美妙,甚是不错。

火车准点到达上海。

下了火车,她看了看外面的天,正在下雨,不过还好不大。

儿子兴奋地跳了几下,“我到上海啦!到上海啦!大上海,我来啦!”

她笑着儿子,“这么开心。”

“嗯。”儿子笑眯眯地点头,“这就是上海啦。”

她抚抚儿子的头,“走,咱们出去瞧瞧大上海去。”

孩儿他爹说:“来儿子,在这儿照张相吧,留个念。”

儿子对照相向来不感兴趣,只要一提照相,不管刚刚是什么样子,都会马上收敛成一副严肃且又傻呆的表情,然后直冰冰硬邦邦地杵在那儿,像一根电线杆子。

她无奈摇头,“儿子,咱都到大上海了,高兴点儿,啊。”

儿子很配合得露出一脸假笑。

她闭眼,皮笑肉不笑,难看死了。

孩儿他爹倒没意见,乐呵可地说:“好,就这个表情,啊,爸爸给你拍下来,以后留你结婚的时候放给你看,啊。”

儿子啊啊叫了两声,孩儿他爹倒更乐了。

她无语地看着他们俩,一个傻,两个也傻。

她看了一眼身后的火车,帝都到上海的显示标,已经换成了上海到帝都。

“诶,这趟车还要回帝都啊?”她随口问了一句。

“不然呢?”孩儿他爹看都没看她,也随口应了一句。

“当天就回去了?”

“这是最繁忙的京沪线好吗?”孩儿他爹不屑地瞧了她一眼,“马上就掉头回去,你看看车里,工作人员已经在转椅子了。”

“转椅子?”她走近两步,仔细看着车窗里的情景,果然,工作人员动作极其麻利地在转变椅子的方向。哦,原来这是样,这是她第一次看见这种情况,原来火车里的椅子是这样转的,真有趣。

“是不是过个两小时,就要开回去了?”她又是随口一问,在印象里,火车到站,司机也需要吃个饭,睡个觉,休个息,然后才能继续工作吧。

“过什么两个小时,你看看那边。”

随着孩儿他爹所指方向,她看到,回帝都的同志们已经开始进站上车了。

“啊?这就走了?”她惊奇,“这也太快了吧?”

“你以为呢?”

孩儿他爹的回复总是这么不屑,让她越发感觉自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傻子。

“我还以为……”

“你以为的,那都是二十年前的事儿了。”

孩儿他爹总是怼她怼得这么及时,让她噎得慌。不过,事实也正在说明,她是个跟不上时代脚步的落伍傻子了。

太快了,这也太快了。这不由又让她深感洞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看来,她得适当的出出门了,要不然,即便是身在帝都,也如果住在深山一般,只要生活一成不变,人其实就是在静止中,对于外界的变化感觉甚微。看来古人说的对呀,人得行万里路,不出门不知世界之大,不晓时代之变,嗯,每年真的都应该出来一趟。

她看旅客们陆续上车,摇头笑了笑,本想着是带儿子出来开眼的,她倒真开眼了。

“行了走吧。”孩儿他爹招呼她:“出站了,把伞拿出来吧。”

她这才跟在他们爷俩身后,往车站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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