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随夫人(1 / 2)
“为什么?”岸芷心中想到,她回头看了一眼,兑夫人身边簇拥着几个颇有几分姿色的干练女子,脸是脸,身条是身条,可见不完全是妒意使然。
杜荷好像看出她的心里话,不经意地解释说,“人的类型不同,她排斥的是一种类型。”
清晨的光线从顶上透过来,原来水月寺的顶上装着一块透明的玻璃,以方便采光。因为寺高且空旷,暗沉的棕色高耸,光线照进来,反而有一种奇特的感觉,好像明亮和温暖深陷于此,转了十八道弯。
在后方有一个很大的厨房,那里烧着灶,里边的人走来走去,有的在削土豆,有的在剥豌豆,还有的在去茄子皮。灶火袅袅地升起,铁锅发出很好闻的柴火香味。
“这么早就开始做早饭?”岸芷不解地问。
“他们也要找点事做。再说有人起的特别早,吃午饭的时间也会提前些。”
随夫人就是杜荷所说起得早的人,每天早上五点就准时起床,坐在这里晨省。泡上一大杯茶,用树根雕的杯子放在托盘中,她慢慢地喝着茶,打量着面前的人。
初出茅庐的青葱们很少有打量的习惯,那些十几二十几岁的人涉世未深,往往意气用事,精神层面更多些,信奉的是“少年心事当拿云”——而要等到几十年后,经历过风吹雨打,其中有一些会不经意地养成打量、掂量和称量的方式,不管对面坐着的人自不自在。
“你怎么想着来这里的?”她缓缓地问。
“我也不知道。”岸芷莫名其妙地说,“突然就来到这里,好像有些事情在召唤。”
“那你一个月用多少钱呢?”对方突然抛出一个现实的问题。
她没有想到问得如此直接,几乎没有经过大脑就说出来一个真实的数目,那是很少的几个钱,不多的一点金额。的确,每个月如果就是吃饭、柴米油盐,没有多少钱,但还有一些其它的支出,但匆忙之间她忽略了这一点,所以说的数目远小于实际的开支。
然而随夫人满意起来,她笑了笑,“不容易,真不容易。”当即转向杜荷点点头,“那就留下吧。随便做点事情。”
这确是歪打正着。本来,不能说随夫人是见不得别人好的人,但她早年很吃了一些苦,经历过一些挫折,所以如果来人说自己顺风顺水,如何心随人愿,相比会让她心中有不平。因此只有岸芷这种仓皇之间不得修饰言辞的,才一击即中,得以留下。
水月寺外起了大风,十一月初的天气介于冷和刺骨之间,因此如果没有一个遮蔽风雨的地方,想必过得会很艰难。在寒冷的空气中,门外的摊子上有人用半月型的铲子炸着香喷喷的萝卜饺子,先是用面粉在盆子里拌上水,放很多的萝卜丝和辣椒面进去,然后用铲子装满一勺,放在油锅里炸。
“多少钱一个?”
“五块。”
以前是五毛,可见现在的价格和以往不同。以前七块钱的牛肉面现在也要十几块。寒风中的人们瑟瑟发抖,吃上一个萝卜饺子或一碗香喷喷的牛肉面会让人身上暖和起来。
在很早的时候,出门做事的人从不会相信自己在外会如此之蹉跎,他们相信只要凭着双手,或比旁人能吃苦些,或更善良些,总会左右逢源,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但要等上一段时间才知道,自己的机遇并不会比别人好些,而一旦陷入调整、盘整、起伏期,轻易不会摆脱困境。比如在冬天,如果没有萝卜饺子,或是牛肉面,一大杯热茶,那些人要怎么办呢?
随夫人在暗沉的大厅里走来走去,极其威严和庄重地发号施令,这里对外边寒风中冻着的人们来说,好像是自新大陆第二乐章中的召唤,进来后自会为其挡风避雨,是个不错的停靠点。
“你是个傻瓜吗?”随夫人边走边大声地斥责一个下属,“在外边找不到事做。”
事实上,她越是吼着说话的人,在这里呆的越长久,却是亲近些。那些说都不说的,往往会提前找个由头,让旁人推逼挪移了去。随夫人的袍子是最名贵的,既厚,又画着很多的花纹。但如若处在下风,就没有必要和她攀谈,问她袍子在哪里买的。
岸芷坐在厅外的一个木桌子旁边,上边放着简单的一杯茶。
她不知道自己要做的事情,自从带到这里,已经坐了两个时辰,没有旁的事可做。核心的东西不会轻易让新来的知道,虽然,她也能看出这里主要就是一个炼金炉,也可以称为炼丹炉,这是最重要的;其它无非是打杂,比如厨房就需要很多人手。
又坐了一两个时辰,终于过来一个人让她去吃饭。
“走,我们出去吃,一会晚上还要干活,这里正需要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