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天子之位92(1 / 2)

十六王宅位于长安城的最东北角,北接大明宫,南临兴宁坊,西边挨着长乐坊。

从这里到皇帝居住的大明宫非常近,就几步路的事情。毕竟诸王即是皇帝最亲的血亲,也有可能成为夺权的最大威胁,当然要在眼皮子底下才是最好的。

一个小内侍匆匆忙忙地持天子口谕来到翼王府上,直接找到了李亿。

“翼王殿下,圣人有请,请现在就随奴婢进宫吧。”

李亿拿出了案牍,仔细想了想有什么差事没有办好。

“是乾宁四年新铸通宝钱的事情吗?昨日我出城祭祀,倒是漏了处理这件事…我这就进宫去。”

李亿披上外衣就要出门,那个内侍却把他拦住了:

“具体事宜圣人并没有告诉奴婢,但是圣人要殿下着正装进宫。”

“这么繁琐?”李亿皱了皱眉:“是正月特例吗?”

内侍没有回答,行礼之后径直退下等候。

换一身朝服比穿换全套盔甲都要难受,再加上各种礼节性的装点打扮。不过既然是皇帝要求,那也只能照做,否则就会显得无礼。

其实李亿一直觉得把大臣穿得很正式地召见在一起,极其影响工作效率。

什么是朝会?让决定国家机器如何运作的大臣,花上大半天的时间早起着装,然后来到宫里站着,就为了等给皇帝一句一句地上报些许事务。

这不就是最大的时间浪费吗?有事直接递交奏疏批阅,不是效率明显要高?

从这个角度来看,爱好上朝的皇帝无非是把精力全浪费在虚无的仪式来博得虚名了。有这个时间,一对一找大臣聊天,了解天下诸州事务肯定更高效。

比如现在李亿被召见这样。

“不对啊…私人召见是为了便捷考虑,整这些繁文缛节干什么?这回进宫我一定要好好反映一下,把这些陈规陋习都改过来…”

抱怨归抱怨,李亿还是一丝不苟地打扮。虽说李晔李亿是亲兄弟,但也要考虑有没有外人会借着话题生事。

“奇怪啊…不过是寻常召见,又不是五日一次的大朝,怎么会要如此隆重呢?不会是哪个差事办砸了吧?”李亿在一边更衣,一边思考这个问题。

“不会啊,我现在主要管着殿前军,现在啥军务都没有,军中上下无事。其他兼给我的事情,就算没处理好也不至于兴师动众的啊?而且就派了一个普通内侍前来,感觉也不是要张扬的意思…”

想了不少,也没想出理由。反正见到李晔,也就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了。

李亿进入了宫城,却没有被带到以往常去的几座殿宇。穿过丹凤门之后,一路向西,来到了大明宫中比较偏僻的一处宫殿——宝庆殿。

宝庆殿是处理政务的地方,同时也是举行朝会和其他重要政治活动的地方,但是现在已经荒废了挺长时间。陇西军劫掠皇城时,也没有放过此处。

大明宫的殿宇很多,也不是非要用宝庆殿不可吧...

“这是?没有来错地方吧?陛下要在此处见我?”李亿问道。

“殿下请吧,奴婢不敢入内。”内侍道。

看着眼前破败的大殿,有些被烧黑的墙壁,深掩的大门,清扫过后破损尽显的青砖,李亿迟疑了。无数祸起萧墙的故事开始闪过。

好在内侍省地位最高、同样也是自己非常熟悉的张承业居然也在此殿外。

“张老将军,陛下在殿内?于此处召见,有何要事?”

“陛下正在。殿下请勿疑虑,进去便知。”张承业眉目低垂的脸上看不出多少东西。

张承业打开了门,只把李亿一人放了进去,而后就把大门再次关上了。

进入后又是一段狭长的通道,直奔内室。一路上一个侍卫和仆役的人影也看不到。内室几乎没什么装饰,只有一尊不好搬运的石佛在一旁,还有两把凳子。

李晔一身黑色十二纹章的冕服,正坐在一把凳子上定定地出神。看到李亿来了,指了一下位置,就让李亿坐下了。

李亿还不清楚到底是怎么了,不敢有任何动作。

李晔率先开口了:“今年京城物产丰饶,能让百姓安稳过年了。御弟元日以来过得如何?”

还没有等李亿回话,李晔就继续说道:“自朕即位以来,很少有哪个新年能过得舒坦。不是藩镇又违抗朝廷的指令,就是阉人在宫中颐气指使。直到去年,避祸离开长安,被奸臣凌辱。古今天子做到朕这样的,也是足够窝囊了吧。”

李亿唯唯称是,听到皇帝说自己“窝囊”之后又连忙摇头:“陛下何必自怨自艾,现在朝廷已如凤凰浴火重生,大唐翻开了新的一页,为什么要想曾经不愉快的事情?”

李晔并没有回复这位弟弟说了什么,而是继续自顾自地说道:

“御弟这处殿宇很陌生吧,想必一定好奇为何今日要选在此处,而且屏退了左右。其实这里就连朕平常也极少来。印象中除了今天,也只到过这里一次。那天,皇兄(唐僖宗)病逝。就在此处殿内的御榻,喏,就在那边,当时的大宦官杨复恭宣布先皇将大位传于我。”

李亿看向了手指之处,心中大动:

难道...这是要把皇位传给我吗?

“如今是多事之秋,也许哪一天都难保首领。有感于百年来诸位先帝的结局,不立皇储总是让外人甚至阉人操控其中。所以朕想要早立皇储,以备不测。御弟有什么想法吗?”

原来不是传位的事,只是来商量继承人,怪不挑了这么个地方,还做得这么保密。

李亿松了一口气:“皇长子、皇次子都人品端重,足以继承大统。六七九子少而聪慧,也是不错的人选。立长和立贤都是圣朝的祖训。至于究竟立谁为嗣,圣意自有决断,非臣子所能明言。”

以前皇帝废立都逃不脱宦官。现在好不容易把不听话的宦官都铲除光了,那不是想立谁都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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