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他等不及。(1 / 2)
骊骅拼命地忍耐,他仰起头,他无论做什么,都无法阻止双眼渐渐模糊。
甘琼英也终于看清了他的表情眼神,还以为是自己没能绑好或者是鞋子让他痛苦了。
立刻朝着骊骅跑过去,跑到他的身边蹲下问他:“是哪里不舒服吗?我新学的,可能还不太合适,要不然我重新给你绑一下腿……”
骊骅却退了一步,躲开了甘琼英的手。
甘琼英这才看向他,发现他已经泪流满面,满脸的泥泞,耳朵和脖子,甚至手指都蒙上了一层红,而因为眼睛实在是太红了,庭院的光亮又太昏黄,他简直像是在流血泪。
“骊骅?你哭什么……”甘琼英再次向前了一步,骊骅却又后退了一步。
他摇了摇头,嘴唇抖得厉害,喉间一个字都挤不出来,只能发出一声堪称难听的抽气声。
眼泪一旦开始,便再也停不住,断了线一般落下来,让他狼狈至极,难堪无比,却又……激动得连灵魂都在尖叫。
第121章 他等不及。
甘琼英根本就没有弄明白骊骅是怎么回事,好好的为什么会哭呢?
甘琼英站在骊骅的对面,看着骊骅浑身都在剧烈地颤抖,她甚至有一些茫然无措,“你到底怎么了?”
“是不是今天晚上要变天,所以腿疼?”
除此之外甘琼英真的想不到别的理由,而且骊骅表现得“太痛苦”,他甚至按着自己的腿,弯下了腰,弓着背脊的样子,好像下一刻就会倒在地上,昏死过去。
而骊骅也确实在承受痛苦,这种痛苦并非来自于身体,而是来自他的灵魂。
他有一条从出生开始,被亲生的父亲和母亲亲手刻下的伤疤,这条伤疤从他残疾的左腿,一直蔓延到他的心脏。
纵使时过境迁,纵使伤疤的表面,早已经被新鲜的血肉覆盖,看上去已经好了,可是除了骊骅没有人知道,那条伤疤连接着他的灵魂,这么多年从没有停止过反复腐烂、发臭。
在他每一次看到别人奔跑,每一次看到别人骑马射箭,每一次看到别人能够稳稳当当地拉着亲人的手穿过街道的时候,伤疤就会重新流血,历久弥新不肯愈合。
尤其是在他看到钟离正真之后,看到他这个明明比他晚出生,却因为天生强壮,而没有被抛弃的弟弟,骊骅连心都开始跟着发霉,扭曲。
这种不甘和卑微如同附骨之疽,游走在他的身体之中,蚕食着他的灵魂,他的健康,他的心性,他稀薄的快乐,他仅有的一切。
但是他此时此刻按着自己的腿,疼得几乎要跪下,他死死瞪着眼睛看着自己的腿,仿佛能够穿透完好无损的衣物,看到那条伤疤……那条被“完好”的皮肉所掩盖住的腐烂伤疤,已经被甘琼英一把给撕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