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无限诡异(2 / 2)

“平?我错了,我向你道歉,是我不该无理取闹,我这不是来亲戚了么,脾气有点儿不好。”

“孩儿他爹?”

又片刻后,

“啊!!!!!”

“孩儿他爹,孩儿他爹!”

“赢济!赢济!你快过来,你快过来看看你爹怎么了!”

听到母亲的尖叫和呼喊后,赢济赶快来到了他们的房门口。

只见母亲此刻眼神惊恐、浑身颤抖,她正弯身趴在父亲的身边,一手正放在父亲的口鼻处。

“快!快!赢济你快过来帮我看看你爹怎么了,我刚才就是说他两句,他咋就没动静了!”

赢济很焦急,看着母亲的样子和父亲的状态,他感受到了一些不安。

但,当他想要冲到父亲身边时,他停住了。

在赢济的视线里,自己的父亲动了起来!

不过,父亲不是身体在动,而是他的头部在动!

他的头颅开始涨大,他的面部开始扭曲,他的前脸开始凸起,他的头顶冒出了耳朵......

在赢济震惊而畏惧的目光中,他的父亲变成了牛头人!

赶紧疯狂地甩了甩脑袋,父亲又变了回来,只是依旧躺在那里无所动弹。

抬起脚向前迈出了一步,那令人惊恐的牛头人形象又变到了父亲的身上!

究竟怎么回事!赢济惊恐又焦急。

将脚步退回,父亲再次变回到了原来的模样。

难道是幻觉?是我生病了?

这次。赢济向前走了两步。

然后,他看到父亲的手逐渐缩成了一团,背后被拉长拉直,最后化成了牛蹄的模样!

“这一定是假的,所有的都是幻觉,父亲没变,父亲没变,我要先去看看父亲到底怎么回事了。”

赢济开始继续向前走去,从门口到床前只有五六步的距离,他仿佛走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惶恐和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但他还是坚持着咬着牙,在母亲的哭喊声中走到了父亲面前。

而此时,在赢济的眼中,床上躺的不再是父亲,而是一头体型健壮的黄牛。

呵!那黄牛看着都快五六百斤的样子,那么大的身躯,怎么可能是父亲变成的,一定是我的幻觉。

不过,我也应该是得了某种病,导致我的眼睛或者神经不太对了,之后还得去找医生看看,但现在,还是先给父亲看看情况怎么样吧。

赢济伸出手,缓缓地放到了那牛鼻子的前方,并没有感受到鼻息。

按照父亲的体型和这黄牛的体型对比,父亲的真实口鼻应该还在这牛鼻子的后面,只要我将手穿过这幻想的牛鼻子,就可以到达他真实的口鼻附近了。

按照预想的位置,赢济顶着心中那止不住的膈应,把头先扭到别处,然后将手伸了过去。

啪!

预想着还有五六公分距离才需要放缓速度的手,却突然结结实实地拍出了一个响声。

不会...不会吧?!

赢济的心剧烈地跳动着,他甚至可以直接从喉头感受到心跳带来的震动,无比的惶恐,万般的不可置信,强忍着想要爆发的负面情绪,他把视线移过去了一点。

只见自己的手,正拍在那黄牛鼻子上!

“啊!”

“啊!!!”

“啊!!!!!”

一声比他母亲还要尖锐的惊吓声从赢济嘴里呼喊了出来,他赶紧将手缩回,目光紧紧地盯着它,仿佛自己的心都快跳到了上面。

不是真的,不可能是真的!

赢济快步后撤,箭似地退到了门口处。

当再回头望去时,父亲又变回了原来的模样。

在母亲的疑惑不解和催促中,赢济向她问出了自己的问题,

“娘,你摸摸爹的口鼻。”

亲眼目睹了儿子的怪异举动,按压住一部分对自己丈夫情况的焦急担忧,何彩霞再次把手伸到了丈夫口鼻处。

依旧是没有气息。

“呜~呜呜~儿子你快过来看看你爹呀,娘也不知道到底怎么了,你爹他刚才还好好的。”

“平,你别吓我...”

母亲摸到的是父亲的面容位置,穿过了之前那牛头鼻子在的位置。

到底怎么回事!赢济感觉自己快疯了,父亲的样子来回变换,自己与母亲触摸的位置又完全不同,这让他几近崩溃。

“娘,你有看到牛吗?”

“牛?什么牛?济儿,你快过来看看你爹吧,或者到外面叫个人来,娘快要被吓死了!呜呜~”

鼓起最后一些勇气,赢济又冲到了床边,父亲的样子又一次变成了黄牛。

但他这次不能够再耽误了!

把手伸过去,眼睛死死盯着,看着手向那黄牛的鼻子一点一点靠近。

再次,摸到了!

牛的鼻子!

“娘,你能看到我的手吗?”

“娘能看到,娘能看到。”

“我的手在哪里?”

“在你爹脸前五六公分的地方。”

“那你能把手放到我的手上吗?”

纵使焦急和不解,何彩霞还是颤颤巍巍地把手放到了自己儿子手背上。

自己不识字,没什么文化,所以何彩霞十分依赖和相信自己这个称得上是高才的儿子。

赢济把手抽了出来,然后从后方握着母亲的手,将她的手向前推了一点,刚好到了黄牛的鼻子处。

两只手都停了下来,赢济感觉到母亲的手开始抽动,似乎带着无限的惊恐。

“娘,你能感受到么?”

“娘不知道。”

“牛鼻子?”

“有可能是的。”

“你真的能感受到吗?”

“娘不知道。”

赢济开始带着母亲的手朝黄牛的脸颊摸去,从鼻子开始,贴着面部缓缓向后。

母亲的手愈发地颤抖,她的身体逐渐开始抽搐,眼神中的焦急害怕开始逐渐变为惊恐可怖。

“娘,你能感受到么,摸着像是一个牛头?”

“娘...好像能...能...”

“难道真的是牛?”

“牛,牛。牛!”

“为什么会这样呢?难道父亲真的变成了头黄牛?”

“啊...啊...啊!”

何彩霞已经顾不上回答自己的儿子了,她的眼神突然之间变得极其惊恐,瞳孔骤然收缩,仿佛看到了莫大的恐怖。

“啊!平?牛?啊啊啊...!”

何彩霞开始了疯狂的尖叫,她的恐惧表现被赢济看到眼中,逐步加深了他心中的那个可怖的猜测:

父亲,变成了一头老黄牛。

只是,当赢济心中的确信被逐步增强到某种程度后,似乎有什么东西发生了质变。

瞬间!他感受到了一股心悸。

不由得,赢济开始突然后悔,后悔自己刚才为什么会做如此恐怖的猜想。

好像...自己不该如此的。

赢济起身,再次快速倒退着回到房门处,

父亲,没变回来!!!

床上,躺着一头五六百斤的巨大黄牛。

而后,他听到了母亲更加歇斯底里地嘶吼,她从床上跳了下来,没站稳又摔到了地上,然后双手抓抠着地面,将夯实的泥土地扣出了几道划痕。

她奋力地,朝着赢济爬来。

但当爬到房门处时,何彩霞没有停下来,她惊恐着、嘶吼着避开了赢济,从她的儿子身旁爬了过去,她一直爬到了正房门口,扶着门站了起来,然后哭喊着朝着院子外跑去。

“赢平,我不该说你是死人,孩儿他爹,我不该拿你和牛比,啊啊啊...”

她的哭喊引来了一众的左右邻居,包括自家对面那“刘大鱼获铺”的主人。

赢济把视线从母亲身上收了回来,再次看向了床上。

真的吗?是真的吗?

他走到了床前,坐到了床上,双眼注视着,双手抚上了黄牛的身子。

是柔软的毛发和结实的皮肉。

他用力拖了拖,但丝毫无法挪动床上的黄牛。

“爹?”

他小声叫喊,没有得到回应。

“爹?”

他开始口中不断地重复着呼喊...

逐渐地,似乎是他身体中最后的保护措施起了作用,一股内发的由大脑中直接产生的镇定感传来,

赢济停止了呼喊。

是因为刚才天上落下来的怪异的景象吗?是因为母亲的话语吗?是因为我得了某种不可言状的病吗?

还是因为,我最后逐步相信了那个恐怖的想法。

他保持着最后的理智,用极其强大的镇定站起了身,不带任何感情地、麻木地、头脑昏胀地走出了父母的房间,走出了客厅。

世界,似乎同往常一样,只是再回头望去,父亲没有再变回原来的样子,远处仍传来着母亲的哭喊。

这是梦吗?这一定是梦!现实怎么会如此离奇!

赢济,你需要快快醒来!我能感受到,这个梦是你如此地遭受折磨,这是场极其难过的噩梦!

他朝自己的大腿狠狠掐了一把,左手没抬动,只好用右手掐了上去。

死死地拧了一圈半!

“嘶~”疼痛让赢济倒吸了一口凉气。

但这噩梦没有清醒过来!!!

他又掐了一把,依旧没有反应。

为什么?为什么我醒不过来!

赢济在努力使自己“清醒”,但随后,他看向了自己的房间。

三个红色的小生物正踏着步子从屋内走来,它们每个看起来都比最初大了数十倍,它们的形象复杂多样。

是它们!

自己用鲜血临摹了八遍的“禽鸟知山林之乐,而不知人之乐。”!

有三个“人”存活到了最后,它们拆解了剩下的一百零一个血字,拼装成了现在的躯体。

其中一个向赢济鞠了一躬,是最初开始活动的那个“人”!

剩下的两个红色生物也用自己的方式朝赢济敬了个礼。

而后,它们三个又回到了屋中,开始了他们的巅峰之战。

它们之间,只能存活下去一个!

“可是,这又究竟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为什么今天我会突然地急躁?为什么我会有那么多突发的奇想和异常的举动?为什么那毛笔可以割破我的皮肤?为什么我会用鲜血写字?为什么我看到那诡异的光彩并不惊讶?为什么我的父亲会变成如此模样?为什么?一切都是为什么!”

仿佛回到了今天上午还在仔细思辨书本知识的那个时候,赢济的头脑开始清醒了起来,他好像回到了之前拥有正常理性的样子。

不再对离奇的事情置之不理或理所当然,不再有那种陷入到混沌和诡异中无法自拔的感觉。

“不去想,不去听,不去看,再这样下去的话,我会疯的。”

赢济自言自语,他决定先不回头看过发生的一切,他坚信自己是病了产生了幻觉,或陷入到了一个十分深沉的噩梦。

走出了正房门,看到了自己对面那块“刘大鱼获铺”的牌匾。

“呵,鱼获铺,总不能真的有鱼走出来吧。”

哐!

那牌匾下的木制店铺被捅出了个窟窿,一条巨大的章鱼腕足从中伸了出来,硕大的吸盘朝着赢济张牙舞爪。

赢济不屑一顾,

一切都是幻想,都是梦,我要保持内心的清静和安宁,不被这种怪异的场景影响到情绪。

毕竟,我也不想自己清醒时是一副涕流满面的凄惨模样。

随后,那鱼获铺的窗户被捅破了,又有几条触手伸了出来,它门肆意舞弄,将“刘大鱼获铺”的牌匾给不小心弄了下来,摔到地上摔了个粉碎。

“呵,精彩。”

赢济没有停下脚步,纵使这周围的场景和他记忆中的完全一样,但他也只好佩服自己真有个强大的大脑。

这样高功率地模拟现实世界,我醒来时不会头晕或者头疼吧?

“刘大鱼获铺”的整个店面都塌了,里面传来了妇女和孩子的嘶喊,那都是些赢济熟悉的声音。

随后,废墟中又有触手伸出,它的足腕上吸附着一块块的还在淌血的残肢。

忍着对眼前场景的不适,赢济走出了院门。

“不慌不忙地”,从“刘大鱼获铺”的废墟和张牙舞爪的巨型章鱼面前走了过去。

他没朝村子里的方向追寻自己的母亲,相反,他转身迈着步子朝着村外走去。

“这个世界太乱,我想先一个人静静,然后等着自己慢慢地苏醒,去呼吸一口不这么压抑的空气。”

赢济朝着远处的大山走去。

在他的眼中,树木开始扭动身躯,蚂蚱开始捕食野狗,乌鸦托着比自己身体还大的巨大嘴巴,蚯蚓直接从地上钻出了个可以进人的洞穴。

“很精彩,不是么?等我醒来时把这些都写成文字,那一定是可以吸引到很多猎奇的读者的。”

赢济走在村道上,向着大山渐行渐远。

在他的身后,火光逐渐蔓延了整个村子,哭喊和嘶鸣逐渐充斥了空气,混浊与怪乱更加为所欲为。

“可是我走了这么远了,为什么还没醒来呢?”

一直走到天黑,赢济觉得这么久了,自己怎么说也该醒过来了吧!

在路边的一颗比较安静的树下歇了歇脚,他索性先不走了,一屁股坐了下去。

“树儿啊,如果我在做梦,那就请你现在给我一把凳子吧,我会感谢你的慷慨,并祝你茁壮成长。”

地面开始抖动,随后几条树根从地下爬出,互相攀附,扭结成了一把木椅。

赢济坐了下来,他开始兑现自己的诺言。

“树儿啊,祝福你永远都有充足的阳光,永远都有肥沃的土壤,永远不被病虫害鸟所侵扰。”

刚坐到椅子上,赢济的目光就被远处的一道红色身影吸引住了。

一个到他小腿高的红色身影向赢济走来,那是最终的胜利者,它拆散了其他所有的字体,将自己最后又拼装成了一个“人”字。

“‘人’,你来啦。”

它来到了赢济脚下,应和着点头。

“‘人’啊,你是否太贪婪了些,我辛辛苦苦写了这么久的字,都被你给拆散吞噬了。”

它摇了摇头,赢济似乎可以听到它想说的话。

“不是我贪婪,而是这本就是我们的命运,我们自你而来,终究是要归一,并回到你的身体里。”

“为什么?在外面待着不好吗?”

“我们需要进入你的循环,吸收你提供的养分。”

“好吧,那你们进来吧。”

它跳上了赢济的膝盖,钻进了他左臂的伤口,而后一切消散。

赢济尝试晃了晃左臂,无力感消失了,他又可以正常使用胳膊了。

“呵,这个梦真神奇,只是,我还是想要快些醒来!”

坐下后,紧张了一天的神经在身体的困倦下开始有些放松,而这一松,他就瞬间泄了气,似乎无限的负面情绪正从脑海深处涌来,想要给赢济来个压抑过后的终极爆发。

赢济看向了身后的树,他摸了摸树干,略微抱歉,

“请见谅,再请你帮我个忙。”

随后,他就站起身来到大树四五米远的地方。

瞄准树干,脚下开始发力,将身躯向前压,猛然冲去。

“呵,这梦,你愿意醒来也罢,我也不再计较,你不愿醒来也罢,我不再受你束缚。”

“我赢济,自由我而不由天,定不可能信了你这歪天邪地的道。”

咚!

他一头撞向了树干,很幸运,不疼,他瞬间就眼前一黑失去意识了。

只是在最后的时刻,赢济似乎听到了耳边传来的一声狼嚎。

“嗷呜~”

“嗷呜你个大头鬼,老子这就要回归本真或者重新来过了!”

鲜血溅到了树干上,笔直坚挺的大树似乎打了个哆嗦。

而后,赢济的身躯开始向下倒去,最后跌落到了大树给他准备的椅子上。

只是,那四溅的鲜血又自己聚了起来,逐渐拼成了一个“人”字样。

“真搞不懂你怎么想的,刚才还说接纳我回去,现在又不惜命地把我弄出来。”

“算了,看你不能动弹的份上,这次我还是自己回去吧。”

于是,它对着赢济脑袋上的血洞,又自己钻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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