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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枪伤的原因,智衡现在已经听不清季小唐在说什么了,或者说他什么都听不清了,整个世界里只剩下了嗡嗡的耳鸣声,而他的眼皮也越来越沉,浑身无力思绪模糊,很困,很累,真想闭上眼睛睡到天荒地老。
可是他却没有放弃,还在咬牙硬撑,依旧在不停挣扎,试图从地上站起来。
他要带她走,他答应过她。
“智衡,智衡……”等季小唐的身影消失在美术馆后,顾文熙才敢朝着智衡跑过去,然而就在她即将跑到他身边的时候,一颗子弹擦着他的头皮射了过去,她瞬间僵在了原地,甚至都不敢呼吸了,眼泪再一次冒出了眼眶,心里绝望到了极点,“智衡……”
紧接着,一辆黑色商务车迅速开了过来,两位身强体壮的男人从车里冲了出来,快步走到了智衡身旁,不由分说的将他从地上拖了起来,一左一右的带着他朝着商务车走了过去,然后将他塞进了车里。
顾文熙僵在原地,哭的泣不成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智衡被他们带走,因为她根本不敢动,季小唐已经警告过她一次了,如果她不听话,狙击手随时可能再次朝着智衡开枪。
这辈子,她从来都没有这么痛恨过季小唐,恨不得亲手杀了他。
但是她更恨自己,是她把智衡给害了。
当那辆载有智衡的黑色商务车开走的时候,顾文熙觉得自己的半条命也跟着走了,这天晚上,她一直在美术馆的后门外站到了深夜。
美术馆后门外是一条还未修建好的马路,清冷偏僻荒无人烟,就算是画展结束了也没有嘉宾从这里走,刚才发生的一切不会有任何人知道。
更不会有人知道智衡被带去了哪里。
深秋的寒风萧瑟,冷而锋利,顾文熙身上只穿了件礼服,双肩全部暴露在寒冷的空气中,却一点也感觉不到冷,眼泪已经流干了,脑海中回荡的全是季小唐的那一句:“因为你爱他,所以我要用最好的货招待他。”
折磨她爱的人,才是季小唐对她最大的报复。
她当初就不应该跟智衡有任何瓜葛,这样的话他就不会被她连累了。
但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她必须要救他,她不能让智衡就这么被毁了。
深吸了一口气,顾文熙拼命控制着自己已经崩溃的情绪,硬逼着自己恢复理智,同时伸手擦干了自己脸上的眼泪——她现在要做的事情,是找一处安身之所,好好地计划下一步该怎么做,怎么才能救智衡。
向组织求助吗?不行,现在不能求助组织,不然就自动宣告着她的任务失败了,并且是彻彻底底的失败,一定会对她爸造成巨大的的打击,而且组织也不会再让她自由行动,可是她必须要有自由,不然就没有办法救智衡了。
更重要的是,一旦她回到组织,也就自动宣告了韩爽变节,那么韩爽就会彻底叛变,她应该还在动摇,她必须争取到她,现在只有韩爽才能扳倒季小唐。
可是,她现在能去哪?整个西辅还有哪里能容得下她?
顾文熙现在的心态就像是如履薄冰,随时处于崩溃的边缘,她觉得自己被整个世界抛弃了,就在她茫然无助的时候,突然看到身前的那滩血泊里,躺着一把黑色的车钥匙。
紧接着,她的视线又模糊了,眼泪再次无法克制的流出了眼眶。
这是智衡为她留下的车钥匙。
第52章 52.
这一个多星期以来, 顾文熙一直住在车里, 智衡在车上为她准备了换洗的衣物和现金。这些日子里她只做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跟踪韩爽。
她现在单枪匹马, 仅靠着自己的力量是没办法救智衡的, 无论如何都要把韩爽争取过来, 因为她需要韩爽的协助, 而且现在也只有韩爽才能扳倒季小唐。
不过在跟踪韩爽的期间, 她趁着深夜无人的时候回过一次家,她要回家证实一件事情。
已经将近一个月没回家了, 再次回来的时候,家里早就没有了往日的温馨, 小可爱不知道被智衡送去了哪里,家里面空空荡荡毫无生气,像是一座清清冷冷的冰窖。
物是人非的感觉, 顾文熙一走进家门就有了股想哭的冲动。
当初在租下这套一室一厅的时候,她对这间屋子的概念就只是一间暂居的标间, 是一处偷得浮生半日闲的地方而已, 但是有了智衡后,她就把这里当成了家, 或者说,有他的地方就是她的家,她已经把智衡当成了自己的归途, 而且不知不觉间, 她已经习惯了身边有智衡陪伴的日子, 但是他现在生死未卜,她感觉自己的半条命都在悬着。
深吸了一口气,她平复了一下心态,然后直接去了卧室,没有开灯,径直走到了正对着床的那面墙前,伸手将挂在墙上的那副“熙光”取了下来。
这幅画,是季小唐送给她的,曾经的她很珍惜这幅画,因为这幅画记录了她21岁那年的身影,同时也保留着她七年的卧底生涯中最难忘的回忆。
可是季小唐把它们全都给毁了。
从墙上取下这幅画后,顾文熙没有再多看一眼,直接把画框拆了,当她把画框的后背板整片卸下来的时候,终于看到了藏在后面的□□。
怪不得他什么都知道。
她和智衡在这间卧室里做了什么、说了什么都被他听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顾文熙不禁冷笑了一下,紧接着她的眼眶就湿了,难以抑制的哭了,哭着哭着就瘫坐在了床边的地板上,心寒又绝望。
她从来没有想过,小唐会这么对她,而且是处心积虑、不择手段的对付她。
哀莫大于心死,她是彻底死心了。抖着手从兜里拿出来了烟盒,抽出来了一根叼在了嘴上,掏出打火机点烟的时候,她顺带着把那幅画也给点着了,直接扔在了床边的地板上。
黑暗的卧室里,幽幽火光明亮。她一边抽烟,一边盯着那团火看,看着它从起到兴,从兴到灭,等这幅画彻底烧成灰的时候,她手里的这根烟也抽到了尽头。
最后一点火星燃尽,卧室再次归顺了黑暗。她在地板上摁灭了那只烟头,擦干了脸上的泪痕,神色死寂的盯着面前的黑暗,嘶哑的嗓音打破了卧室中的死寂:“小唐,你把事做绝了,不论是你还是我,都没有退路了。”
沉默片刻,她起身从地板上站了起来。或许是因为在地上坐的时间太长了,她刚一站直就感觉到了一阵晕眩,眼前当即涌现出了一片黑,直接跌坐在了床上,捂着脑袋缓了好长时间才把这股头晕恶心的感觉缓过去。
再次从床上站起来的时候,她稍微注意了一下,起的没那么猛了,然后把窃听器从画框的后背板上扯了下来扔在了地上,用脚把它碾了个粉碎。
回到客厅后,她走到了沙发旁边,从沙发缝中摸出来了智衡送给她的求婚钻戒,重新戴回了右手无名指上。
她这辈子,就只认智衡这一个人男人,所以她必须要把他救出来,哪怕是死,她也要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