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枫糖,谎言与茶(1 / 1)

  一个面庞如雕塑般英俊的棕发男孩坐在那里,他正漫不经心地微笑着。那是爱德华·卡伦。

  做点什么,费伊,做点什么,随便想一部电影……《惊情四百年》?不,不要德古拉,不要吸血鬼……我刚提到吸血鬼了吗?没关系,继续想,……朱丽叶,为什么你仍然如此美丽?死神虽然榨干了你甜美的气息,却无法夺走你的美丽……不,别想这个,这里没有人死去——是啊,但是有人死去又活过来了——想些别的!拜托,除了他的读心术你想不出别的了吗?

  我再一次意识到了我的错误,如果这个词已经存在于他的脑海中,你又怎么能让一个人忘记粉红色的大象呢?我歇斯底里地想,毫不意外地发现爱德华死死瞪着我,好像我是一块香喷喷的草莓布丁,但是他的草莓布丁不是应该坐在我对面吗?我有些幸灾乐祸了,也许是暴露以后的彻底放纵,如果此时我的思想是一段段不停涌现的代码,那么“卡伦一家都是吸血鬼,爱德华现在正在用读心术阅读我”这行字一定用大写标红字体放在了最上面。他的目光以令人畏惧的速度阴沉了下来,在和另外几个人交换眼神之后,他站起身,向我走过来。

  鲁迅说错了,我显然没有金手指。

  第2章 枫糖,谎言与茶

  世界上最尴尬的事莫过于一位帅哥走向你所在的午餐桌,而桌上坐着的四个女孩都认为他为自己而来,我平静地想。不知道大难临头时胡思乱想是不是人类的通病,在这个一打吸血鬼逼近的危机时刻,我甚至还能在脑袋里挤出空间讲几个冷笑话娱乐自己:他的表情看起来真的很痛苦,不知道是不是觉得自己走得太慢,我建议每一个合格的吸血鬼都定期抽出时间到马路上去和布加迪威龙比比赛跑,防止因为每天都在地面蠕动而患上抑郁症。

  爱德华站在我身边,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道攥住我的肩膀(我听见杰西卡和安吉拉同时倒吸了一口冷气),他的手过于坚硬,说实在的,这比被一只巨型大理石螃蟹夹住轻松不了多少。我试图通过向后挪动身体来减轻压力,但爱德华抓得太紧了,我实际上只是抽搐了一下胳膊。

  他露出一个急匆匆的笑容,轻声说:“我想,我们有一点小事需要和这一位……小姐商量一下,所以……”

  杰西卡不自然地动了动她深蓝斑点图案的发带,目光在我和爱德华之间像炮弹一样穿梭;而安吉拉完全愣住了,脸上浮起尴尬和困惑的神色。我转向贝拉,真诚地看着她的眼睛说:“贝拉,如果我……放学的时候没回来,别担心,我可以自己回家。”

  实际上我想说的是,如果我死了,拜托帮我清空我笔记本电脑里所有的浏览记录。

  我把双肩包抱进怀里,走出了食堂。卡伦们跟在我的身后,这场面有些像《亚马孙女王和她的十二个女战神》,又很难说不是在押送罪大恶极的死刑犯。实际上我那残破不堪的脑中计划并没有眼下这一幕,现在的我只不过是靠着性格里那恶劣的部分——盲目乐观在冲动行事。

  爱德华以我难以评价的速度完成了上车-发动车子-甩上车门这一系列动作,我忧愁地望向窗外,短短几个呼吸间,车已经狂暴地驶上了一条我从未见过的道路。高大而茂密的杉树一晃而过,它们因雨水而泛着寒冷的光泽——这光泽只在一瞬之间就改变了,我稍稍贴近车窗,试图看得更清楚。噢,干嘛不把车窗打开呢——这条抱怨只在我的脑海中闪了一个来回,驾驶座上的爱德华已经从鼻子里发出了毫不掩饰的嗤笑声。

  “抱歉,”虽然看起来丝毫没有诚意,但他一边笑一边按下了按钮,“我只是在想,坐在一车吸血鬼中间,你的脑子里想的居然是打开车窗看风景吗?”

  这下所有吸血鬼都开始笑了,好像我做了一件蠢事似的。除了罗莎莉,她还是用愤怒的、像刀子一样的眼神看着我,并且尖刻地说,“噢,我真不明白你们有没有注意到,我们的身份已经在人类面前曝光了!”

  我的直觉控制了我的舌头,在经过仔细思考以前,我已经开始说蠢话了:“我可以捂住我的耳朵——我是说,这是一个玩笑,我只是在异想天开。我可以幻想你们是吸血鬼,也可以幻想我自己是什么类似女巫的东西——”

  爱德华又笑了,我清晰地辨认出那是含有讽刺的笑。爱丽丝坐在后座,她的头靠在贾斯帕的肩上,从车内后视镜里很俏皮地盯着我,她说话的语调很轻快,却很难让人不相信,那么顺理成章,好像她天生就有这种让人信任的能力一样。

  “别担心,费伊,我会喜欢你的。”她古怪地眨着眼睛。

  我没有说话,继续看着窗外。这下我可以没有阻碍地观察这些植物了,冷杉林的底部是堪称绝顶健康的,翡翠一样的深绿色,它们严肃地立在那里,被雨水充分浸泡而舒展开来。我意识到有浅薄的阳光落在了树顶,无法直接看到,但那些被照耀的枝叶拥有奇特的样貌。粗略地看,它们泛着轻微干枯的黄色,但形状又是如此柔嫩、茁壮,这使得它产生一种奇妙的违和感,像是一位眼睛明亮的老年人,或者一个长鱼尾纹的婴儿。总而言之,一件艺术品。

  卡伦家的房子拥有一种高贵的美感,就好像除了吸血鬼,其他任何生物居住在这里都是不道德的。我站在门廊下,手足无措地抓紧我可怜的帆布双肩包,无比期待有人踢过来一双拖鞋。然而最终我还是就这么坐在了这所高贵房子的高贵沙发上,等待这场注定的询问开始。经过一番(我压根没看到的)内部商讨,卡莱尔走到了我对面。他将双手搭在椅背上,温和而平静地凝视着我,眼睛是浓郁的金棕色,我实在很难把他视作一个典型的危险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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