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果酱馅饼(1 / 1)

  “你好,费伊。”他站在那里,他的妻子依偎着他。“很抱歉不能招待你,我们听说你掌握了一些有关于我们的……信息,而我们想要知道它的来源。你可以告诉我们吗?”

  “当然,”我听见我自己干巴巴的声音,“我确实知道。”我添加了一些手势,试图让我的叙述更有说服力,“我就是知道,我不清楚原理,但当看到你们的时候,它们就那么浮现出来了,就像我本来就知道一样。”

  罗莎莉高高挑起她的眉毛,我毫不怀疑下一秒钟她就会讲出大约一千个有关讥讽的词语。紧接着他们进行了又一次我无法捕捉的讨论,所有人的表情都是如此沉重而无懈可击,关于他们对我这番说辞的看法,我一无所知。

  “那么关于我们你所知道的有多少呢?”他们沉默地看着我,这种沉默近乎于逼问了,我开始怀疑如果得不到他们想要的答案,我是不是会被掐死在这里。奇怪的是,我的精神实际上又极度放松,就好像根本不在乎我是否会受到伤害,为什么?仅仅因为他们是素食主义者吗?我陷入了深刻的自我思索。

  最终我耸了耸肩,告诉他们,“我……不确定。”

  侵略性的群体沉默又淹没了我,我快要窒息了。这一切都像一场闹剧,这根本不公平,我迫切地想要回到我的小卧室里去,远离这里不真实的一切,用被子蒙住头,让乱糟糟的音乐填满耳朵。电光火石之间,我的自我思考得出了结果。

  我想回家。随便用什么手段或者方法,被车撞也好,被吸血鬼掐也罢,马上死掉也无所谓。

  这是伊莎贝拉·斯旺的世界,不是我的。

  第3章 果酱馅饼

  直到几个周过后,我都没能从这股突如其来的愤怒情绪中脱离出来。也许不仅是愤怒,面对卡伦一家时的惊慌失措提醒了我,即使我用不为人知的方式得知了一切,他们的性格、背景、行事风格,甚至未来所要经历的一切——这实际上并没有任何意义。我难以相信过去我竟然没有想到这一点:如果这里有一个人是危险的、未知的、迷茫的,是异类,不确定因素——无论哪种说法,毫无疑问,这个人是我。

  如果一个吸血鬼对于贝拉来说是危险的,我马上就能判断出来;如果福克斯将要面临一场进攻,我可以提前几个月知道;如果爱德华突然不告而别,我百分百明白他的理由。但这一切对我来说究竟有什么意义?这种感觉太糟糕了,我指,如果你已知身边每一个人的未来,却对自己毫无头绪。贝拉当然可以收获完美的结局,没有什么会威胁到她的生命,我嫉妒地想,而我自己则全然是一团迷雾。我究竟是谁,又应该做些什么,我想这些问题仍有待于思考。

  午餐本应是最适合用于思考的时间,然而托卡伦一家的福,我单独坐在餐厅角落和玉米片进行一对一交流的美好时光结束了。自那个致命的下午以来,我很感激他们轻易接受了我的解释并将我完整送回了家,但从第二天开始,我就不得不忍受在吃饭期间时时刻刻被一桌吸血鬼从背后监视(包括身体和思想两部分)。因此后来我改去他们那一桌吃饭,这更糟。坐在他们这些拥有无与伦比美貌的生物之间进食,你很难不羞愧于自己的食量。不仅如此,我怀疑整个餐厅的人都在对我进行充满贬义色彩的探讨,不需要吸血鬼的绝佳听力也可以发觉——这并非指责,贬义并不能同恶意划上等号,只是有时他们无心且颇有道理的感叹也会令我颤抖。

  很快,爱德华就有了其他该担心的事:贝拉开始怀疑他的身份。她委婉询问我对他的看法,而我则假装茫然。对着那样一张面孔说谎也许是某种程度上的罪恶,贝拉的皮肤,即使在庸俗的酒吧灯光下也拥有珍珠般的质感,而她的眉毛漆黑,最优秀的刺绣艺术家也难以描摹出类似的针脚。所以我以一句“当你需要的时候,真相会自我浮现”结束了对话,木制楼梯上贝拉的脚步声逐渐消失。

  “你不该暗示她。”爱德华出现在我身后,他隐藏在窗户的阴影里。而我陈述道,“你很快就会亲口告诉她答案。”

  “我会尽一切可能保守秘密。”

  “你说假话的能力实在很低劣。”

  我小心翼翼地摸索着我应有的生活轨迹。人类拥有诸多令人赞赏的生物特性,而我最钟爱的是直觉与谨慎。浓郁的,山雨欲来的危险气息笼罩在整个福克斯上方,我尽量不出门,在必要时留下关于行动路线的信息,观察身边每一件发生改变的物品。在我远离这一切的同时,贝拉仍旧对所有事都抱有强烈的好奇心,像一个精力过剩的小孩般禁止爱德华的任何隐瞒——女主角的特权,我猜。我深谙“知道的越多越危险”这个道理,然而这一点,在某种程度上也将我投入了危机的烈焰中。

  一个平常的周末下午,我从烤箱里端出烤好的南瓜蓝莓馅饼,在过去的一周内,我已经尝试了这张食谱超过十次,这是最成功的一份。它们看起来足够松软,涂上覆盆子果酱以后,散发着迷人的甜蜜香气。在阴沉的奥林匹克半岛,没有什么比一盘热气腾腾的水果馅饼更让人振奋了。我套上浅绿色的毛衫外套,用长柄夹把一部分馅饼拾进垫着碎花野餐布的篮子里,拎起它走下楼,敲响了贝拉家的门。

  我本应在一分钟以后就意识到不对的,但我拖到了一分半,也许正是这三十秒导致了接下来发生的一切:风静止了,整条老旧的街道陷入了诡异的安静,我猛地回过头去,身后空无一人。然而我的心里涌起剧烈的不安,也许是因为突然袭来了一股怪异的香水味。很难想象一个人类会使用那种香水,综合了腐朽、衰败的玫瑰气息和新鲜的海鲜腥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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