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阿罗:黑夜以前(下)(1 / 2)
“我以为你知道,我们都知道她爱你。”他说。
“……什么?”我下意识地抬起头。“她不……”
“简。”他简短地说,而我松了一口气,不由自主地露出了一个不屑的表情。简对我的狂热崇拜只不过来源于切尔西的能力,她所创造的依恋关系极度接近爱情。然而我很确定那并非爱情。
“爱情是,”马库斯有气无力地岔开了话题,“你以为她需要你,而实际上是你需要她。”
第27章 阿罗:黑夜以前(下)
我在暮色里行走,穿过广袤无垠的草地和郁郁葱葱的森林,覆盖着白雪的裸露岩层,陡峭险峻的断崖,刀削斧砍般的峡谷;我经过泛着粉色的岩石群,平静无波的湖面,从高耸入云的山峰一跃而下,坠入湍急的河流;我匆匆掠过破败的教堂,沉默的休眠火山,轰然作响的欧洲之星;在夜色降临时,我走进这条阴沉的、昏暗的街道。
我已经很久——也许几百年——没有离开过沃尔泰拉了。有时候我在想,权力就像宙斯的雷霆,或者塔纳托斯的镰刀一般,想要完全掌握它的力量,就得时时刻刻将它握在手中,直到人人都将之与你视为一体。手握权杖者因此而被他人畏惧,这种被畏惧感令我觉得兴奋,有时我能感觉到它在影响我做出选择。
这也是为什么我的这次小型“旅途”会令马库斯感到惊讶。当我告诉他我要离开几天时,他先是轻微地抬了抬眼皮(对他来说算是很大的反应了),然后摆出了一副了然的神情——还挺烦人的。通常他不太乐意发表意见,但在某一些问题上,他又会突然表现得好像明白一切。而当我试图读取他的想法时,只能听到他在为我死去的妹妹默读莎士比亚。
我站在电话亭的阴影里,看着费伊从街对面那家咖啡馆里走出来。她走到门口,把吸尘器放回清洁架上,按灭吊灯,然后合上玻璃门,落锁,探头看了一眼外面笼罩着乌云的天,快步跑到了街道这边。她穿着一件方领的花边白衬衫,袖子挽到了手肘以下,紧身牛仔裤,外面套着咖啡色的长坎肩,帆布鞋踩在路面上的声音清脆而富有活力。
她跑上了N15的楼梯,而我在黑暗里跃上了她的窗台。
费伊换了一双粉色的毛绒拖鞋,轻快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她端着一盘我辨认不出来的食物(只是指外形,实际上闻起来还是相当不错的),单手打开冰箱,拿出一罐汽水,然后坐到了窗边的沙发上。我们彼此间的距离如此之近,只隔着一层薄薄的玻璃,我用一根手指就能够碾碎;可是我与她又实在很遥远,远得好像永远不会再见了。房门被敲响了,她走过去开门,一个女人走了进来。是她新认识的朋友吗?我对此不会表示吃惊:她永远热情、温和、待人亲切,如果有人不喜欢她,那才值得惊讶。
女人坐在她对面的地毯上,头靠着墙壁。她们开始漫无目的地聊天,聊一些我没有听过的人和东西:伦敦的天气,盖拉托里诺的巧克力榛子味冰激凌,伞,拿铁,香奈儿。费伊的声音仍然轻柔,说到高兴的时候会小声笑起来;但是她又的确不一样了。她不再谈论自己——在沃尔图里时,那是我们最常提到的话题:她的感受,她的思想,她的看法和困惑;她对别人也不再好奇了,不再热切地和他人交换意见和观点;她变得心不在焉,从前我们谈话时,她的眼睛永远像两颗晶亮的宝石,其中闪耀着火焰般的专注。而现在她注视着对面那个女人,眼神中的那一部分已经死去了。
“我把那件外套丢进洗衣机的时候忘记检查口袋了,购物清单在里面。上周我说要去宜家买什么来着?”女人问。